就在昨晚，我曬月亮的時候，阿瑤和遲越都偷偷跑來了。

小狐貍和小狼都伸出毛茸茸的尾巴，阿瑤眨巴著眼睛：「姐姐，和我們組隊好不好？」

我沒有猶豫就答應了他們。

但這件事也給了我啟發。

我不太喜歡猜測別人的心思，我只是一株草。

冰淇淋吃完了，我直接去問了牧初雩：「你是不是想和我組隊？」

他像是沒聽清，耳朵動了動，轉頭看我。

我看著那些慘不忍睹的花花草草，指尖微微一點。

綠色的光點如螢火，輕輕淺淺飄入植物體內，虛弱的生物重煥新生，緩緩展開嫩芽，宛如一場現實童話。

牧初雩的眼中映著我的臉，他愣愣地，好久沒有動作。

「花不是你這樣養的，」我剝開遲越送的棒棒糖，「我和你組隊。」

11

截止日的最后一天，我上交了組隊名單。

楚潯恰好站在我身側，看著我端端正正地寫了「楚潯」兩個字，他表情怔怔，垂下眼，好像又有幾分自責：「要拖累你了。」

我抬起手，腕上的珍珠剔透，在陽光下晶瑩圓潤。

我神色專注地拔掉了他頭頂的一棵小草，低頭問他：「你帶著我的草籽下海了？」

楚潯神色茫然：「？」

我拂過他流瀉如月光的銀白長發，認真地說：「它很頑強的，遇水發芽，可能都在你頭發里長了好幾天了。」

果然，又被我拈出幾粒草籽。

我剛想收回，楚潯卻握住我的手，目不轉睛地看向那一棵小小的青草。

半晌，他輕聲問：「能留給我嗎？」

然后抬頭看我，那張美貌的臉上浮現了很真切的笑意：「菀菀的種子，還在我頭上發過芽，我想留著。

」

我便從背包里掏出一個玻璃瓶，把草籽裝了進去，還抓了一大把給他。

反應稀松平常。

其實我大概明白，為什麼這幾個未婚夫對我這麼好。

大概是為了尋求庇護。

但他們又不愿意開口，總是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

我覺得奇怪，是阿瑤告訴我，是未婚夫們不想要我認為他們在利用我。

「不過表現成這樣，一般所圖更大。」阿瑤搖著我的手，「姐姐可千萬別被騙了，但沒關系，阿瑤在，阿瑤保護姐姐。」

遲越難得說了句話：「姐姐好，未婚夫壞。」

然后就緊緊閉上嘴，臉色難看，不肯開口了。

但這次我總算明白遲越為什麼不愛說話了——他在變聲期，聲音如同鴨子，多說幾個字就藏不住了。

我：「利用也沒什麼關系吧？」

我們不就是互相利用的關系嗎？為什麼要遮遮掩掩？

獸人總是這樣奇怪。

敖暮也這樣奇怪。

那天戶外課，他濕漉漉地跑來找我，嗓音沙啞：「我不會飛，也沒有鷹夜厲害。」

我正坐在一棵大樹上吸收雨水，看見他給我帶的烤肉，百忙之中抽空用蔓草給他編了把大傘：「那怎麼了？」

我看他眼尾泛紅，半天說不出話來，索性直接替他把話說了：「我和你組隊吧。」

敖暮充沛的感情就這樣堵在了半路。

然后他輕聲說：「我現在很沒用，但我以后……」

烤肉的味道很好，雨水的感覺也很好，于是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沒關系，你有腦子。」

鷹夜沒有。

敖暮：「……」

他充沛的情感被徹底堵死，憋回去了。

夏日的暴雨轉瞬就停，他還有點尷尬的樣子，摸著鼻子不敢看我。

而我伸了個懶腰，感覺吃飽喝足，身心愉悅。

「不會飛不要緊，」我難得露出了一抹笑容，看向他，「我可以帶你飛。」

編織成傘的草葉一瞬散開，倏爾又化作一對小小的翅膀。

它們帶著敖暮離空，飛至我的身邊，又穩穩當當將他放了下來。

雨過天晴。

我和敖暮坐在高高的樹上看彩虹。

空氣中水汽不足，它一會就要散了，我想了想，藤草一甩，草葉上滾圓的水珠飄向半空，經過折射，形成五彩斑斕的虹。

淺淺一道，像是一座橋。

我知道敖暮在看我，可我還在專注地看這座虹橋。

真漂亮啊。

我心里感慨。

我喜歡的東西，我都會自己去爭取。

所以才覺得這樣的獸人奇怪。

12

狩獵大賽當天，組隊區。

除我以外，五個人面面相覷。

「怎麼還有你們？」

「這話我說才對吧。」

「一定是你們這些可惡的男人又去哄騙了姐姐！」

「我以為，就我和菀菀兩個人。」

「誰不是呢？」

而我充耳不聞，望向前方的望月森林。

這片霧靄重重的森林，對于獸人們來說是恐怖神秘之地，對于我來說就和回老家一樣稀松平常。

任何有草的地方，對我都毫無威脅。

「走吧。」

我率先走入森林。

狩獵大賽的規則也很簡單：生存，以及獲取積分。

積分都是由珍奇藥材和兇猛野獸兌換的，這對我來說毫無挑戰性。

第一，我知道那些珍奇藥材的蹤跡，可以帶著身邊的小隊直奔目的地。

第二，兇猛野獸都打不過我。

這次狩獵大賽，不可能有人爭得過我。

這不就是他們跟著我的目的嗎？

我既然答應了組隊，就不會拿第一以外的名次。

這是爸爸媽媽教的，要做守信用的草。

接下來的狩獵大賽，幾乎成了我一個人的秀場。

望月森林的野獸兇性極強，是那種一相遇就不死不休的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