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徐大春嘲諷,頓時火竄了起來:“那就走吧,本少爺讓你知道知道厲害!”
“等等。”
林止陌卻擺擺手,“看你們寫詩,我也有點手癢,看酥酥姑娘也是可憐人,送一首給她安撫安撫吧。”
徐大春頓時來了精神,親自磨墨鋪紙伺候。
許騫唐堯也好奇地看了過來,這位新認識的林兄看著不像是個讀書人,難道還是真人不露相麼?
廖震一愣:“你也會寫詩?”
林止陌學諸葛亮式的頷首:“略懂,略懂。”
接著對徐大春道,“我說,你寫。”
徐大春的手一抖:“啊?”
但隨即明白了,苦著臉乖乖執筆。
廖震又忍不住嘲諷道:“字都不會寫還學人寫詩?不如莫要丟臉的好。”
林止陌嗤笑一聲:“因為我的字很值錢,你連看都不配看。”
“你!”
廖震又怒了,值錢?你以為你是誰?
只有徐大春知道這話是真的,這位是當今圣上,他親手寫的字可不就是很值錢麼?
隨著林止陌低聲在徐大春耳邊說,一個個狗爬似的字出現在了紙上,徐大春本來羞恥的臉色開始有些變了。
許唐二人湊過來看著,神情也逐漸震驚。
片刻后寫完,林止陌將紙折起,交給婢女:“等我走了再給酥酥姑娘。”
婢女愣了愣,還是應了聲,接過。
“二位兄臺,他日有緣再聚,告辭!”
林止陌起身,對許唐二人拱手作別,回頭對廖震挑了挑眉,“走吧廖大公子。”
“哼!”
廖震也不含糊,帶著身邊兩人一起跟了出去。
許騫唐堯面面相覷,正要跟出去看看,徐大春的一只手卻將他們攔了下來。
衍翠閣門外,廖震才踏出,就拍了拍手,一旁巷子中跑來七八名家丁,瞬間將林止陌和徐大春圍住。
月色下,這些家丁一個個面露不善,恐怕正等著廖震一聲令下,就要上來把林止陌打殘。
廖震背著手走到林止陌面前,冷笑道:“你不是很有底氣麼?不是拿面湯潑我麼?怎麼,還有什麼要說的,抓緊說吧。”
林止陌笑笑:“我就有一個問題。”
“你說。”
“梧州賀州各地水災疏浚了麼?災民妥善安置了麼?”
廖震臉色一變:“你說什麼?這關我何事?”
“哦,現在不關你事了?”
林止陌的神情冷了下來,“十余萬百姓流離失所,而湖廣布政使的兒子卻在京城花天酒地,還在教坊司里欺負人,大春,你說這事該怎麼辦?”
徐大春笑嘻嘻道:“小人比較笨,一時也想不出怎麼辦,還是先把這位廖公子帶回咱們錦衣衛的詔獄,容小人慢慢想吧。”
林止陌點點頭:“嗯,也行。”
廖震一驚:“你說什麼?錦衣衛?”
徐大春咧嘴一笑,手舉在空中一握拳。
四周忽然沖出五十名錦衣衛,都沒費力就將廖震的家丁們拍翻在地。
看著身邊被密密的圍了幾層,廖震只覺得褲襠里一熱,嚇尿了。
“大人!大人饒命!是小的有眼無珠冒犯了二位,不……不要抓我,我不想去詔獄啊!”
他大聲哭嚎著,這時候也顧不得別的,撲通跪倒在地連連磕頭。
跟他一起的那兩個少年則也是嚇得面無人色,跪倒求饒:“我們與他并不熟,求大人饒命,放過我二人啊!”
林止陌看了眼四周,已經有不少人被驚動而好奇地看了過來,連巡道的官兵也朝這個方向走來了,他擺擺手道:“帶走吧,別打擾人家做生意。”
“是!”
徐大春領命就要抓人,廖震急得大哭:“湖廣水災不是我爹的錯,是太平道的反賊搞的鬼,他們掘斷了湘江上游的堤壩才弄出來的水災,我爹也冤枉啊!”
“等等!”
林止陌心中一動,問道,“你剛說什麼?太平道?”
“是啊是啊,我爹一直在抓他們,可那幫反賊太奸詐狡猾,根本就抓不住,大人明鑒,真不是小人的爹有錯啊!”
林止陌詢問地看向徐大春,徐大春則掃了一眼四周,低聲道:“容小人回頭稟報。”
看來有隱情,林止陌沒再追問,說道:“那就,走吧。”
錦衣衛押著哭天喊地的廖震還有那群家丁走了,包括兩個“不熟”的醬油黨也沒放過,徐大春則陪著林止陌回宮,京城的街上一片寂靜,月色姣好。
衍翠閣,花廳內。
酥酥姑娘接過一張紙,打開。
入眼處是一個個難看之極的字,但是很快她的目光就呆滯了,嬌軀輕顫,如遭雷擊。
只見紙上寫著一首七言:
井底點燈深燭伊,共郎長行莫圍棋。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落款是——天涯淪落人林。
第43章 太平道
酥酥又念了幾次,已經哭成了個淚人。
井底點燈深燭伊,深囑伊……
那年阮郎臨行前自己可不就是再三囑咐,不論考中考不中,都須給自己來個信,報個平安麼?
共郎長行莫圍棋,莫違期!
三年了,阮郎,你可還記得,當初一別已三年了?
可是你一去不復返,從此再無音訊。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人說紅豆最能訴相思,那點點深入骨中的紅,不正是我苦等而不可得的悱惻麼?
所以,你知是不知?
這一刻,那被她藏了許久的思念,終于被徹底勾了出來。
同時也讓她更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在這京城中雖然成了眾芳之魁,然而每日里來來往往趨之若鶩的客人都只是沖著她的美貌而來的,琴聲都未必有多少人在意,更何況是她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