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奈道:“念你無心,便罷了。”
盧桑暗中松了口氣,大聲道:“謝太后!”
林止陌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閔正平,你也回去站著吧,沒你的事了。”
閔正平哪還不知道皇帝是在護著他,急忙說道:“臣謝主隆恩。”
說完,退回了隊列中,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六部中的兵部尚書徐文忠低著頭,嘴角卻輕輕一動,似乎是在笑。
林止陌抓住他話中的把柄,輕描淡寫就化解了寧黨針對皇帝的伎倆。
順利保住了閔正平,還給寧黨以及太后一個小小的警告。
“陛下,臣等這一日等了好久!”
徐文忠心中暗暗嘆息,無比欣慰。
他其實是比寧嵩的資格還要老的朝臣,更是先帝的托孤重臣,然而他的性子太過剛烈耿直,在朝中雖有重權,但卻敵不過寧嵩那眾多黨羽。
曾幾何時,他對當今天子已經失望透頂,朝權被架空不說,更是從此自暴自棄,甚至淪落到只能在宮中虐打宮女發泄。
然而最近他發現這位陛下似乎開始醒悟了,就像是一頭瘦弱的小獅子,慢慢開始成長了起來,已經漸漸露出了鋒利的爪牙。
寧黛兮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忍住了什麼都沒說,同時嫌惡地看了眼盧桑。
真是廢物!
“等等。”
就在盧桑剛要起身時,林止陌又開口了。
“盧御史,你還未回答朕,你是個什麼東西。”
盧桑好不容易恢復正常的臉皮又漲紅了,怒道:“陛下何故……”
林止陌再次揮手打斷他的話:“太后垂簾聽政不假,不過你稟事只有太后,謝恩只有太后,而半字不提朕。”
“你身為御史,卻如此無君無父,該當何罪?!”
盧桑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個低級錯誤,皇帝再無能,那也是皇帝,何況他想起來了,這個皇帝是個狠人、暴君。
他是敢在太和殿上殺人的!
然而他剛要請罪,就聽林止陌輕飄飄地說道:“來人,把盧桑拉出去,打五十廷杖清醒清醒,讓他知道……誰是君,誰是臣。”
盧桑大驚失色。
廷杖是由栗木制成,擊人的一端削成槌狀,且包有鐵皮,鐵皮上還有倒勾,一棒擊下去,行刑人再順勢一扯,尖利的倒勾就會從受刑人身上連皮帶肉撕下一大塊來。
在本朝之前,凡受廷杖者還只是扒了衣服然后用重毰迭帊墊著打,只是示辱而已,可就算如此都要臥床數月,才能得愈。
但現任弘化帝不同,他就是個暴君,在朝堂上敢親自動手殺人,廷杖更是玩真的。
如果行刑人不手下留情,不用說五十下,就是三十下,他身上的皮肉就會被撕得一片稀爛,就算不死也會落一個終生殘疾。
“陛下!陛下饒命,臣知錯了!”
盧桑驚得大聲求饒,林止陌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意味深長。
“知錯了?晚了。”
廷尉將盧桑拖了出去,求饒聲變成了哭嚎,再接下來就聽到不遠處的偏廳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漸漸地,慘叫聲弱了下去,最終歸于平靜。
朝堂上一片安靜,文官們一個個面露怒容,紛紛將目光投向最前端的寧嵩,而寧嵩卻只是微微抬目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
林止陌往后靠了靠,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看向下方,眼中帶著明顯的挑釁意味。
既然前菜上了,那就別遮遮掩掩了,來吧。
他想看看,最近自己這麼折騰,寧嵩會使出什麼手段來對付自己。
“陛下!”
又一名文官出列,看位置也是都察院的御史,他滿臉怒容,義憤填膺道,“言官不得因言獲罪,此乃太祖定下的規矩,若盧桑言語上得罪了陛下,小懲即可,如陛下動輒將人斃命,豈非讓言官從此閉嘴,讓天下人膽寒?”
林止陌看向他,反問道:“那你膽寒了麼?”
“我……”那名御史頓時語塞。
這時垂簾后的寧黛兮開口道:“皇帝,哀家也以為你用刑過重,是該收斂些了。”
林止陌忽然站起身,先轉身對簾后拱手一禮,然后悠悠一嘆:“朕前幾日便服出宮,聽到酒樓茶肆中有人在議論,說本朝太后與皇帝不和。”
寧黛兮眉頭一皺:“皇帝是在哪里聽得的?錦衣衛何在,速速前去封查,將妄言誹謗之人全給哀家拿了。”
林止陌道:“還不止呢,他們還說……”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簾子,“說太后身為母后,卻從不護著皇帝,果然不是親生的就不疼啊。”
寧黛兮一滯:我特喵……
第89章 要錢?不給
這話一出,不光寧黛兮呆滯了,底下文武百官也都差點繃不住了。
他們沒記錯的話,太后就比皇帝大了十歲還不到,當然不可能生出他來。
這話實在是太特麼有意思了,今日皇帝不知道吃了什麼藥,思路居然如此清奇。
雖然他的話一出口,大家都能理解目的是什麼,可就是忍不住想吐槽,也很想笑。
林止陌道:“那盧桑目無君上,還指著鼻子罵朕是昏君,太后真覺得五十廷杖多了麼?”
寧黛兮只覺得自己好像吃了個蒼蠅一樣難受。
她敢說多了,那就是如市井街坊的傳言一樣,自己不是他親媽,都不護著他,可要是說不多,盧桑就白死了,關鍵是以后還會有人步后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