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掃視一眾文官,說道,“被狗追咬的,一個是蹣跚而行的老婦,一個是牙牙學語的孩童,和一個骨瘦如柴的少年,那是什麼人?那是我大武的百姓!”
“你們一個個的平時不是自詡讀書人麼?不是讀的圣賢書麼?圣賢教的就是這些?可笑!”
他越說越怒,指著眾人罵道:“你們天天張口閉口百姓疾苦,號稱為國計殫精竭慮,若是你們真有半分憐憫半分惻隱,現在也不至于說出小題大做四個字來,你們這群混賬!”
一通斥責將剛才還在七嘴八舌勸解的文官頓時罵了個啞口無言,連蔡佑也收起了臉上的假笑。
耿敘也終于感受到了害怕,急忙跪地喊道:“老臣萬死,求陛下恕罪!”
林止陌呵的一聲冷笑:“萬死不至于,但朕意已決……寧閣老,將耿敘革除一應職務,削去爵位,貶為庶民!”
寧嵩微微蹙眉,抬頭看向他,遲疑了一下拱手道:“臣,謹遵圣諭。”
他可以硬保下耿敘,但是已經沒必要了,因為對他們來說那三個被咬的祖孫不算什麼,說到底是耿敘家的狗沖撞了林止陌,這是難以推諉緩和的。
耿敘大驚:“不,陛下饒命,寧閣老饒命!”
然而寧嵩已經扭過頭去,不再理會他。
耿武臉上的怒容越來越盛,正待發作,卻見林止陌又看向了他,冷笑道:“還有你,目無君上,貪贓枉法,縱容下屬,恕罪并罰,來人,將他拿下,交鎮撫司衙門審理!”
鎮撫司衙門,也就是說要將他下入詔獄。
在精誠伯耿敘已經被削去爵位貶為庶人之后,他幾乎是無法再活著出來了。
耿武終于也淡定不再,厲聲高呼道:“求太后為臣做主!”
簾后的寧黛兮剛要說話,林止陌回頭淡淡說道:“母后,玄甲衛乃皇帝親軍,自有朕處理,便不勞母后費心了。”
寧黛兮在簾子后看到林止陌那凌厲的目光,心中一寒。
第238章 朕要新開一部
寧黛兮只是這須臾間的停頓,殿前衛已經將耿武拿住,強行卸去了他的盔甲,按在地上。
耿武怒目而視,睚眥欲裂,喝道:“放開我!”
林止陌又回過頭看著他道:“朕本是心善之人,又看你為國效力,終屬不易,想著你或許能認識錯誤自行改正,然而卻是變本加厲,竟然縱容呂漢謀殺錦衣衛同僚,若不將你嚴懲,朕何以服眾?”
耿武怒道:“呂漢一事我根本不知,與我何干?”
林止陌道:“所以朕先將你收押,待查明真相,若當真與你無關再放了你也不遲。”
耿武還要再說,林止陌已懶得跟他廢話,揮了揮手,殿前衛將他押了下去,交由錦衣衛來處置。
今日的朝會上除了陳平說了幾句話,徐大春根本就一直站在旁邊未曾動過,因為林止陌要處理玄甲衛,故意讓他避嫌。
岑夫子暗中告誡過林止陌,想要慢慢收攏朝權,光靠蠻力與不講理是沒用的,只會招來反彈,所以他今天才會那麼多廢話,和百官一一對質。
好在結果還是在他意料之中。
寧黨之人的臉色卻有點不好看,尤其是蔡佑,因為耿敘與他關系很不錯,每年的炭敬冰敬都給得很足,是他一條忠實的走狗。
可現在狗沒了,倒不是因為失去以后的一部分孝敬,而是林止陌再一次當眾打了他的臉。
與此同時他和寧嵩以及寧黛兮都在心中警戒了起來,因為他們猜到了林止陌接下來要做什麼,只是他們心中都在冷笑。
想要順勢接管玄甲衛麼?想得太天真了!
可林止陌卻根本沒如他們所想,而是不輕不重地對豐止庸說了一句嚴加管理,便讓他退了下去。
寧黨眾人茫然了,不知道林止陌這是要做什麼,又是圖的什麼,廢那麼大力氣就拿下一個耿武。
蔡佑很不爽,但是他善于隱藏心事,于是表面上又恢復了笑瞇瞇的樣子,活像是個彌勒佛的模樣。
“陛下,玄甲衛之事已了,但錦衣衛如今跋扈異常,京中百姓無不憤然,不知陛下是否也該向陳大人耳提面命一番?亦或是……小施懲戒?”
林止陌似笑非笑地看向他:“哦?朕今日多在城中走動,為何不見蔡閣老所言的無不憤然?”
蔡佑一攤手:“那臣就不知道了,不過國子監中諸多學子已聯名上書,陛下不信可問鄒司業。”
國子監司業鄒祎出列,說道:“啟奏陛下,蔡大人所說屬實,臣督管不力,請罪。”
林止陌笑了:“還真有這事,國子監的學業似乎不重啊,學子都這麼閑麼?”
鄒祎不語,蔡佑卻笑道:“陛下說笑了,國子監乃我大武棟梁孕育之所在,學子們自然以憂天下事為己任,并無過錯。”
林止陌點點頭:“蔡閣老說的朕早已知道。”
蔡佑瞇著眼睛等著他說下去。
林止陌卻忽然換了個話題,點了個名:“周琛何在?”
一個面白如玉的中年文官愕然,隨即出列:“臣在。”
周琛,武英殿大學士,同時任禮部左侍郎,平時低調謙沖,人緣極好,是朝中難得不被寧黨攻訐的中立官員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