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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撫司衙門。
大牢之中。
林止陌站在牢房門口看著房內席地而坐的姬若菀。
已經三天了,姬若菀的神色明顯憔悴了許多,眼中再也沒有了以往那嫵媚勾人的神采,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絕望的灰色。
林止陌那天對她說的話依然還在腦中清晰印著,一遍又一遍在耳邊回蕩。
潘啟是看著她長大的,也是對她整個少女時代傳授知識最多的,對她整個人生影響最多的人。
這個天下除了她死去的父母以及弟弟,再沒有人能比潘啟更懂她,也再沒有人能像潘啟那樣被她信賴著。
可是林止陌的話仿佛一道驚雷,狠狠劈在她的頭頂,將她以往從未想到過的真相劈出了一個角,哪怕只是小小的一角,卻也讓她感覺難以接受。
不!絕對不可能的!那是潘啟,是她的潘先生!
“是不是還不愿意相信?”林止陌站在牢房門口,淡淡說道。
姬若菀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隨即輕笑一聲:“皇兄,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但是你不必再離間我與潘先生了,毫無意義。”
林止陌沒有反駁,只是點了點頭:“行,既然如此,朕現在要去提審潘啟,不如你一起來聽聽,如何?看究竟是朕冤枉了他,還是他一直在利用你。”
姬若菀站起身,雖然雙腳因為久坐而發麻,但還是扶著墻走了出來,倔強的看著林止陌。
牢房最深處,一間包著厚厚棉被的大門被緩緩打開。
潘啟蜷縮在墻角,像是一條死狗,一動不動。
開門的聲音驚動了他,他抬起頭,突如其來的火光讓他茫然了一下。
“啊!”
潘啟慘叫了起來,不知道是被火光刺痛了眼睛,還是因為別的。
姬若菀就在門外暗處,沒有出現,她驚愕的看著潘啟,發現他身上竟然沒有一處新傷,連衣服也是干干凈凈的,像是沒有受過任何折磨與拷打。
潘啟的狀態很差,這幾天里他一直身處在黑暗中,沒有光線,沒有聲音,除了偶爾從門內塞進來食物時有點動靜之外,他幾乎就是與這個世界徹底隔絕了。
他不知道時間,沒人告訴他,伸出手的時候也根本看不見自己的手指。
一開始他還很淡定,甚至暗暗嘲笑林止陌這種關押他的方式簡直好笑,他還在從容想著要怎麼應對接下來的審問。
可是慢慢的,他發現自己的大腦開始運轉緩慢了起來,甚至漸漸變得不會思考了。
他似乎是被整個世界拋棄了,拋棄在了一個空曠孤獨的角落,四周只有死一般的寂靜,一種從始至終沒有變化的寂靜。
再后來他甚至忘了自己是誰,什麼潘啟,什麼齊磐,什麼慶王幕僚,什麼太平道軍師,甚至連自己是不是個人都已經忘了。
他在黑暗中開始自言自語,開始痛哭流涕,甚至用頭去撞墻,可是墻上都釘著厚厚的木板,撞著很疼,卻不會死。
終于,他崩潰了。
第295章 潘啟瘋了
林止陌就選在了這個時候出現在了他面前,就這麼居高臨下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徐大春陪在他身邊,以防潘啟暴起傷人,陳平則在門外看著姬若菀。
潘啟捂著眼睛一直在嚎叫,身體拼命往后縮著。
“你……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林止陌淡淡開口:“真是可悲,堂堂慶王竟然亡于你這種小人的挑撥栽贓。”
潘啟的嚎叫聲戛然而止,捂著眼睛的手緩緩放了下來,直勾勾地看向林止陌。
“你也算是一介名士,飽讀詩書,卻只會用這等低劣的手段,太平道智囊?呵,不過如此。”林止陌繼續說著,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屑與鄙夷。
門外的姬若菀神經緊繃了起來,雙手漸漸握成拳,死死盯著潘啟。
潘啟的眼角抽了抽,表情開始有了變化,從面無表情變得微微抽搐,最后低沉地笑了起來。
“不過如此?哈,哈哈……那你父皇不還是中計了麼?我就只是造了一件龍袍,一枚玉璽,大軍就殺來了,不過如此?哈哈哈哈!”
他笑得逐漸放肆,逐漸張狂,最終變成瘋癲的大笑。
姬若菀的眼睛猛地瞪大,滿臉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潘先生,她最信賴的潘先生,竟然真的是栽贓陷害自己父王的罪魁禍首?
不!不可能!
姬若菀只覺一股熱血直沖上頭頂,兩眼通紅,就要往里沖去,陳平眼疾手快的一把將她按住。
林止陌依然淡定自若,說道:“先皇本就想削藩,只是苦于一直找不到機會,而你……”
他一指潘啟,譏諷道,“你這位聰明人恰好送上了一個好機會,如此說來,朕還要替先皇多謝你才是。”
潘啟一呆,竟然不知如何回答了。
林止陌繼續說道:“其實你也該感謝先皇才是,若非因為慶王案陰差陽錯讓你立了功,不然以你這種水平,怕是在太平道內也不會有出頭之日吧?別不服氣,你倒是說說,還給太平道做出過什麼貢獻?呵,廢物一個,還裝高人。”
潘啟頓時勃然大怒:“慶王謀反乃是我一手策劃一手布置,最終使慶王封地數十萬戶百姓成了我太平道教眾,還有河北行省嘯聚十萬之眾,安徽行省瘟疫之計皆出自我手,還有徐檀之傷亦是出自我手,戚白薈因此受制于教主,如此種種,你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