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現在這架床弩擺放的位置距離靶子并不遠,準頭也就不需要那麼講究了。
床弩的弦已經扯開,一聲吆喝,幾人在后方扳動機關,錚的一聲響,弩槽中的五支箭齊齊飛出,速度極快,肉眼難以看清。
接著,所有人只聽到一陣擦擦聲響,五支箭仿佛利刃破豆腐一般,輕松穿透并排的木板,再射中木板后的三腳架上。
砰!
一個三腳架當即倒下,接著是第二個,再是第三個……
最終這一輪射擊,將五塊木板全都射穿,并射倒了四座三腳架。
高臺之上,耶律重得意洋洋的看向眾人。
這樣的威力,就算是大月氏的標槍又如何?自己這床弩的射程比他們遠得多,威力也大了不知多少,想必現在那些草原蠻子的腳都在抖吧?那個大武皇帝呢?會不會嚇得尿了?
烏賀扎的臉色變得極為凝重,和彌兜互望一眼,沒有說話。
段疏夷的眼睛瞪得溜圓,小嘴也微微張開,那紅潤的嘴唇輕輕翕動,讓人難免有些不健康的聯想。
至于始終沒什麼存在感的逶國和高驪等小國使臣更是不堪,一個個臉色發白瑟瑟發抖,龜縮在角落不敢出聲,似乎是生怕耶律重一聲令下,床弩將掉轉箭頭朝他們射來。
而大武這邊,寧嵩依然面如沉水,無動于衷,徐文忠身為兵部尚書,對于武器之類的最為關注,因此神情也是最難看的一個。
破壞力如此驚人的重型武器,要是被西遼軍運到邊關參與攻城,對于大武將士來說不啻于一場災難。
“大武皇帝陛下,我們這武器如何?”
耶律重一臉小人得志的神情,看著林止陌,頭顱高高抬起,眼神中盡是蔑視。
林止陌看了他一眼,只說了兩個字:“就這?”
耶律重的笑容瞬間僵住,眼睛也瞪了起來。
“就這?陛下的意思是還不夠?不知大武可有這般厲害的弩啊?”
林止陌搖搖頭:“那倒沒有。”
“呵!”耶律重嗤笑一聲,放下心來,搞半天你只是嘴硬。
可是林止陌卻接著說道:“這種粗笨狼犺之物要來何用,也真難為了你們,千里迢迢送到這里。”
“你……!”耶律重大怒,按他的性子當場就要發怒,身邊的耶律承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拉住。
自己的皇兄昨天已經被大武皇帝從國宴上叉出去了,現在再來一次的話他大遼的臉面都要丟盡了。
烏賀扎忽然不咸不淡地開口道:“陛下嫌此物狼犺,似乎很是看不上啊,莫非大武有什麼更厲害的強兵?”
段疏夷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這老家伙真夠陰險的,耶律重本來就快按捺不住了,你還在那邊火上澆油?
但是話說回來,這麼強的武器,大武皇帝竟然沒有任何反應,是他沒看懂這東西的厲害,還是說他真的有更厲害的?
耶律重果然被烏賀扎一句話挑撥地愈發暴怒起來,耶律承在旁邊低聲勸說都沒用。
“很好,大武皇帝陛下既然說這東西沒用,那倒不如請拿點有用的給我們開開眼界如何?若是真的能強過咱家這破天弩,本太子自然無話可說。”
就這玩意也敢自稱破天弩?老子還擅長破膜棍呢。
林止陌看了他一眼:“如你所愿。”
他擺了擺手,王青走到臺前,對著遠處揮動令旗。
所有人都將目光投了過去,包括一眾大武朝臣。
如今的大武工部只生產舊制軍械,而他們都知道皇帝另外有一座實驗室,在那里出產的才是當今大武最強的武器。
比如那種削鐵如泥的寶刀,那種能瞬間連續五發的勁弩,還有在河北剿匪時驚艷天下的霰彈炮。
內閣曾上奏皇帝請求將這些武器交給工部量產,但是被林止陌拒絕了,理由是現在還沒到時候。
太平道還沒清剿干凈,還有寧黨根深蒂固,現在交到工部和直接送人沒什麼兩樣。
所以現在林止陌這麼一說,他們也很期待將會有什麼新式武器出現。
沒多久,遠處有十來人推著一個比之西遼的弩床略小一圈的東西過來了,同樣的蓋著厚厚的油布,看不出下面藏著什麼東西,只是四個輪子發出的啞啞之聲能聽得出那東西的重量之恐怖。
耶律重失笑,嘲諷道:“這就是陛下的好東西?看起來比咱們的破天弩也沒小多少吧?”
林止陌這回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無視了去,耶律重仿佛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心里說不出的別扭。
只見那隊人將那大物件推至場邊就停了下來,甚至都沒入場,離那邊擺著的靶子還有百來步遠。
這一個細節就已經勝了,畢竟西遼弩床擺的位置離靶子只有二十多步的距離。
然后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那隊人竟然全都離去了,只留下了一個看起來五十來歲,慈眉善目卻是個斗雞眼的富態老頭。
老頭內里穿著件灰撲撲的褂子,外邊罩著件沒有袖子的背心,背心上有大大小小十幾個口袋,在場的誰都沒見過這麼奇怪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