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又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火光和黑煙,高高掀起的泥土碎石中混雜著一個又一個血肉模糊的身體。
“敵襲!敵襲!快躲開!”
有人聲嘶力竭的喊著,可是喊了沒兩聲就戛然而止,或許也成了被掀翻的眾多尸體中的一員。
幾千名太平道眾驚駭欲絕,拼命逃竄,各自朝著離自己最近的出口奔去,然而半山上已經同時又丟了好幾個包裹下來,不偏不倚落在了每一條逃生之路的路口上。
爆炸還在持續,山壁上不斷有碎石被震落下來,山坳之中已經全被火光黑煙與塵土遮蔽。
姬若菀的耳朵失聰了,巨大而又持續的爆炸聲讓她的腦子里只有一片嗡鳴聲,她兩眼呆滯地看著前方的火光與黑煙。
震驚!除了震驚就是難以置信!
這是什麼?火藥麼?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威力?
她忽然想起許崖南之前那個神秘的笑容。
“難道這就是他的底牌,他的倚仗?”
此時此刻,姬若菀對于自己歸順林止陌一事覺得無比英明,如果自己還執迷不悟,就算想辦法逃出鎮撫司大牢,最終等待她的或許也是這樣的結局。
山坳入口處的幾名太平道眾在爆炸剛響起時就被暗處的錦衣衛用勁弩解決了,爆炸引起的瞬間呆滯,再加上這麼近的距離,如果這都弄不死也枉稱精銳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爆炸聲終于停止了,姬若菀沒有去數,反正也數不清,她只知道現在那片山坳中應該不會有活口了。
山壁小道之上,許崖南死死盯著下方,山風掠過,煙塵漸漸散去,依稀露出了谷底真容。
滿地狼藉,滿地尸體,已經再沒有一個能動了。
許崖南長出了一口氣。
這是臨行之前陛下特地交給他的,據說季巡撫在荊南已經用這東西顯過威了。
只是徐州府一戰輕輕松松,用連環弩就解決了,卻陰差陽錯用在了這里。
“陛下竟然還嫌威力不夠……”
他苦笑一聲,不敢想象林止陌所說的炸藥會是什麼樣。
……
乾清宮。
林止陌看著手中的密信,嘴角勾了起來。
簡單版的黑火藥而已,在硝化甘油面前啥都不是,可就是這種土炸藥,還是給了太平道一個大大的驚喜。
三千多名準備里應外合攻打淮安府的太平道眾,全都死了,唯一可惜的是那位副教主任安世沒能找出來,不用許崖南解釋,林止陌就知道應該是認不出來了。
淮安府的危機解除了,太平道的陰謀也就隨之破除,而姬若菀也帶了一句話過來。
“楚王作亂乃太平道將朝廷注意力引開之計,卻是意在江南。”
林止陌冷冷一笑:“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整天歪門邪道,在真正強大的火力面前都是狗屁!”
淮安府平定,接下來就要解決江南內部的隱患了,太平道布局這麼久,既然已經敢對淮安出手,就代表著江南的底子已經鋪好了。
想到辛雨和石學義上報的種種治水被破壞的事情,他的心中就有一團怒火在升騰。
百姓朝不保夕,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人,太平道竟然還想著造反,真是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大春,快馬傳信,讓許崖南順便南下,相助江南衛將太平道亂黨剿除。”
徐大春剛應了一聲,又聽林止陌說道,“還有,傳令柯景岳,讓銹衣堂也去,能抓的讓許崖南抓,不能抓的……銹衣堂殺!”
一道簡簡單單的命令,斬釘截鐵,帶著無窮殺氣。
徐大春領命而去,前腳剛走,王青后腳進來了,低聲奏道:
“陛下,今日巳時,寧白之妻趙倩云入宮面見太后,相談半個時辰后離去。”
林止陌正是心情不好的時候,不由得臉色微沉。
上次他明令禁止外戚無詔不得入宮,沒想到寧黛兮不記打,還敢讓寧家人進宮?
王青接著說道:“奴才吩咐了懿月宮中近侍,太后與趙倩云相談時全程跟在一旁,并無異常對話及舉動,只是趙倩云臨走時太后賜了一條腰帶。”
嗯?
林止陌眉頭挑了挑,這是……衣帶詔?是終于忍不住,想要叫她老子動手干掉我麼?
這娘們沒毛但是很有膽,不錯,自己又有借口去和她聊聊了。
想到就做,林止陌當即起身。
“擺駕,懿月宮。”
淮安徐州都是陰雨天,但是京城的天空卻有一輪明月高懸著,透過挑開的窗戶照在發呆的寧黛兮臉上。
不得不說她確實是個風華絕代的尤物,五官精致,肌膚細膩,而且由于某人的開發變得越來越有女人味,眉眼間隱隱含著只有這個年紀的女人才會具有的風韻。
只是最近的她有些瘦了下來,不再像以前那般豐腴了,可是卻也因此更顯得五官的立體,在月光下猶如一尊白玉雕琢而成的九天玄女像。
為什麼瘦?寧黛兮自己也說不好,但是這些日子以來她的睡眠質量很不好,晚上睡覺十分警醒,稍有些風吹草動就會馬上醒來。
她讓太醫來看過,卻看不出是什麼問題,太醫也不敢妄下斷言,只敢說太后娘娘或是憂思過重,需靜心調養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