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春說這話的時候也很無奈,他看得出黃燦其實已經是心存死志,所以將一切罪責都扛了下來,但是朝中肯定是有人與他串通的,要不然憑他的職位根本無法泄露當日俸銀庫中的具體情形,甚至連城門守軍都能調走。
林止陌點點頭:“那就慢慢審,另外著人仔細調查他的一切,包括他的族人,他的部下,凡是與他有過瓜葛的都查。”
黃燦是必須要死的,但是現在廬州那筆銀子已經追回,那就先讓他多活些時日,慢慢將其他內鬼找出來再說。
“陛下駕到!”
一聲高唱,林止陌踏上太和殿金臺,緩緩落座。
百官齊齊拜伏:“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林止陌擺了擺手:“都平身吧。”
一夜鏖戰,他到現在還是精力旺盛,一點都不累,甚至眼中還精光湛湛,令人不敢直視。
百官各自按部站定,林止陌開口道:“宋王姬景策謀反,靖海侯已將他押送回京,今日特開朝會,想問問諸位臣工,該如何處置?”
底下一片安靜,沒人開口。
姬景策造反,他們大多數人都甚至還不知道這個消息,等到傳入他們耳中之時已經是昨天晚上的事了。
如何處置?這他們怎麼說?
林止陌掃了一眼,淡淡開口:“太傅,將姬景策所犯之罪昭告諸公。”
岑溪年應聲而出,手中已捧著一卷文書,別人不知,但是他卻第一時間就已經和林止陌談過,也早早就做好了準備。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上仁理圣明,承孝治邦,然宋王姬景策大逆不道,意欲篡位謀權,此當天地同誅!今列其罪百條,昭示天下!”
百官聞言悚然一驚,宋王做了什麼傷天害理之事,竟能列出百條罪名?看來是死定了!
于是更多人決定關于這事絕對不插嘴,看這樣子誰膽敢多嘴一句,怕是要將自己牽連在內。
岑溪年接著朗聲誦讀道:“罪一,謀毀宗廟、山陵及宮闕……”
太和殿上一片安靜,只有岑溪年不疾不徐清朗有力的誦讀聲回蕩著,百官垂首安靜聽著。
罪狀一條條讀出,百官聽得逐漸冷汗淋漓。
造反也就罷了,關鍵是姬景策在江西干的都不是人事,私自認命各衙署官員,殘害百姓,私開礦藏,這些已經夠他殺頭好幾次了,何況還有私造軍械勾結外敵等等。
等到岑溪年全都誦讀完畢,已經半個時辰過去了。
林止陌看向百官,再次問道:“諸位臣工,如何處置姬景策?”
底下依舊一片寂靜,沒人答話。
林止陌點點頭,說道:“既然諸位不說,那朕便自行做主了。”
“宋王姬景策罪不可赦,虢奪藩王封號,一應財產查抄入庫,賜……凌遲!”
當最后兩個字落下,朝堂上終于有了反應,幾名翰林院的老學究猛地抬起頭來,滿臉不敢置信的看著林止陌。
一個須發花白的老者疾步踏出,厲聲喝道:“陛下,不可!”
林止陌一眼看去,是中和殿大學士武元,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武元是個低調的飽學儒士,平時從不參與黨爭,只一心做學問。
但是他又是個耿直之人,上回在太和殿上暴怒,當場把一個六科給事中賞了個大逼斗,這事林止陌還記得。
他知道要給姬景策施以極刑肯定有人會反對,但是沒想到是他。
林止陌出于尊重,沒有生氣,但還是淡淡反問了一句:“有何不可?”
第436章 又宰了個人
“有何不可?”
武元的暴脾氣頓時又上來了,梗著脖子怒道,“宋王便是再不肖也是先帝子嗣,若當眾施以極刑,皇室顏面何在?陛下威嚴何在?若流入史書更是將被后世子孫貽笑萬載!”
林止陌看著他,只是淡淡的問道:“就這?”
“我……”
武元差點吐血,自己是好心好意為皇帝陛下著想,不讓他在位時留下任何污點,他怎麼就不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還就這?那你還想怎滴?
昏君!真他娘的昏君!
林止陌又看向其他人,問道:“還有誰要反對的?”
百官你看我我看你,朝堂之上開始有竊竊私語的聲音響了起來。
他們之中大部分人都覺得對藩王用極刑很不妥,哪怕他們和姬景策根本沒什麼交情,但是滿朝官員有個通病,那就是以前林止陌說過的問題。
名聲!
若是林止陌真的這麼做了,后世史書中必定將記下這麼一筆:弘化帝姬景文暴戾昏庸……
他們都是弘化朝的臣子,皇帝昏庸必定也會連累到他們,這是他們這些自命忠貞明諫的臣子不愿意看到的。
眼下除了岑溪年徐文忠以及一眾勛貴武將之外,其他文臣大多都遲疑起來。
其中就包括蔡佑,只不過他不是顧忌自己的名聲,而是發現了一個好機會,一個攪和的好機會。
于是他順其自然的看向寧嵩,想尋求一下意見,卻見寧嵩低著頭,似乎也在考慮要不要反對。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蔡佑自以為會意,對身后一人悄悄比了個手勢。
“啟奏陛下,臣亦以為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