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止陌假裝沒事人似的說道:“不管他了,師父,咱們繼續研究這請帖,你看過來。”
戚白薈歪著頭看他,雖然面無表情,但那平靜的目光中似乎透著一種將一切看透的睿智。
林止陌也索性直直的看著她,四目相對,他的瞳孔中有她,她的瞳孔中有他,彼此相映。
四周無人打擾了,火堆邊仿佛成了一個獨立的小世界,甜蜜而曖昧。
戚白薈發現自己的嘴似乎在以一種緩慢的速度朝著林止陌的嘴移動著,那個家伙的嘴唇薄薄的,卻像帶著一種吸引力,當然也有可能是自己的嘴在吸引著他。
為什麼會這樣?我明明沒有動。
近了,近了,更近了……戚白薈的眼神開始有些恍惚起來。
已經走開了的柴麟正在低聲數落徐大春:“大春,你辦事那麼利索,怎的就沒這點眼力見呢?”
徐大春頓時一肚子委屈:“我哪知道啊,到現在已經罰了不知多久的俸祿了,那我該傳話時總得先傳話吧?”
“該!”柴麟幸災樂禍道,“你能活到現在都算陛下仁慈了。”
就在這時,遠處山頂亮起一朵小而明亮的火花,那是一根即燃信號棒,也就是林止陌前世孩子們玩的狗尾巴煙花。
徐大春一眼瞥見,頓時一拍巴掌,驚喜地跳了起來:“抓到了,果然抓到了!”
林止陌來這里抄蔡家老巢做的另外一個準備,就是將附近方圓十里之內所有能駕車乘船的通道和渡口全都派人暗中蹲守著。
這片谷中地形深幽而又封閉,如遭包圍再無逃脫之理,于是他猜測蔡家可能有暗道通往外界。
而蔡家人丁有老有少,如果真有地道的話絕對走不出太遠,十里已經是最大估算限度了。
周邊所有可能脫身的地方全都把控住,一旦發現就會立刻上前拿人,同時以煙花示警,這邊山頂放哨的看到后便會立即通知徐大春。
這是如今這年代最方便快捷的短程信號傳遞手段,尤其是在這夜間十分醒目。
遠端的煙花亮起,那就代表人抓到了,于是立刻傳到了這里來。
柴麟嘆道:“陛下果然神機妙算,對照著輿圖一處處設下埋伏,蔡家除非能上天,不然能逃去何處?”
“嘁!就算上天,陛下也有本事將他們給打下來你信不信?”
徐大春笑著轉頭朝林止陌跑去,口中大喊,“陛下,人抓到了,人抓到了!”
“哎你……”柴麟一下沒喊住,看著徐大春歡脫地跑去火堆方向,只能無奈扭過臉去,權當沒看到。
大春兄,節哀……為你的俸祿。
兩對嘴唇眼看就要觸碰到一起了,然而偏偏在這時徐大春的聲音傳了過來。
戚白薈的臉瞬間從林止陌面前消失,繼續端坐在了火堆邊,似乎沒什麼異常,只是臉蛋在火光的映照下有些泛紅。
林止陌也從容地重新坐好,看著跑來的徐大春,臉上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大春,聽說你在存銀子打算買個新宅?”
徐大春腳步驟停,渾身泛起一層莫名的寒意。
第674章 舍不得殺你?
林止陌的判斷沒有錯,錦衣衛最終是在距離蔡府五里之外的一座渡口處截到的蔡家眾人,蔡祿已經年逾古稀,從地道里鉆出來再走這麼遠的路已經是極限。
渡口的河邊停著一艘船,正是蔡祿為以防萬一而準備下的退路,可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明明已經準備得那麼周全隱秘了,卻還是被皇帝給找到了。
船艙之中,林止陌終于見到了這位傳說之中在福建能呼風喚雨的人物。
蔡家家主,蔡祿。
說實話,林止陌承認自己是有點小看了蔡家的。
當初的蔡佑雖說也是內閣重臣,朝堂三巨頭之一,可卻更像是寧嵩的走狗,為寧黨的所作所為搖旗吶喊,不遺余力。
在別人看來,蔡佑就是個以寧嵩馬首是瞻的跟屁蟲,甚至連朱弘都比他有心機有私心。
可是當三巨頭被剪除之后,寧家只有寧嵩和寧白帶著少數幾個家人跑了,朱弘滿門皆落網,唯獨蔡家,只是死了個蔡佑和他兒子蔡昌,遠在福建的蔡家幾乎原封未動的不見了。
偌大的一個家族能在皇帝的矚目下安然遁去,甚至還能繼續在暗中呼風喚雨,與鷹吉利人做人口買賣,與佛朗基人做著走私生意。
這得是怎樣的一個人物才能玩得出的手段?
可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般人物最終還是敗在了林止陌手中,一切計算一切埋伏一切準備都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草民蔡祿,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蔡祿顫顫巍巍的在林止陌面前跪倒,行禮。
林止陌沒有坐著,而是在參觀著船艙內的陳設。
這艘外表看起來簡單樸實的商船,內里竟然裝飾得很是奢華,桌椅家私都是上等木料所打造,茶盞酒具不是金就是銀,甚至還有不少一看就是海外所產的稀罕物,就連皇宮里都沒見過的那種。
看得出來,蔡祿對于生活品質十分講究,即便這艘船是用來逃亡的,也沒有委屈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