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止陌的笑容已經不見,換成了一臉冰寒。
酥酥啊的一聲驚呼,詫異的看著林止陌,她一直都知道林止陌心懷大義忠正直率,可是也沒想到過他敢在布政使司這種地方殺人,而且殺的還是一個身穿從五品補服的官員。
可她在驚呼出聲后又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林大哥此舉顯然已經闖了大禍,或許接下來就要迎接官府的追捕,哪怕現在有這麼多人和他在一起,但是今后……
酥酥不敢再想下去,但是心中卻瞬間做了個決定。
林大哥今天是為了這群可憐的百姓出頭的,即便將來遭到官府的追捕,她也會陪著林大哥,直到最后一刻。
守軍完全沒料到這人竟敢在布政使司大門外殺人,竟然全體陷入了短暫的呆滯,等反應過來后齊齊將弓箭對準了林止陌。
“放肆!”
一聲厲喝,猶如晴天響起了一道霹靂,緊接著一個長身玉立的青年出現在林止陌身前,手中亮起一塊腰牌。
“本官羽林衛副統領熊楚,御駕親至,所有人即刻放下武器,抗命不遵者,當場格殺!”
熊楚伸手扯去身上寬大的袍子,露出其內一件貼身的銀甲,翻手一轉,一把雁翎刀出現在掌中。
同樣一句“當場格殺”,但是從他口中說出與那個鄭參政說出的氣勢全然不同,那種濃濃殺氣撲面而來,誰都不敢懷疑這句話的真假。
身后百姓之中也在這時閃出無數道身影,快速來到熊楚身邊站定列隊,將林止陌護在中央,扯去外袍,露出里邊的制式軟甲、腳上的軟底快靴,和手中閃亮的雁翎刀。
銀甲,快靴,雁翎刀……這是羽林衛的制式配備。
門口的弓手們全都呆住了,目光落在那枚腰牌上,又呆滯的緩緩轉向林止陌。
他們真的是羽林衛?那他們護著的這個……難道是當今圣上?
當啷!
一把弓落在了地上,接著又是一把。
弓手們終于回過神來,急忙丟下手中弓箭,跪倒在地。
“羽林衛?這是……陛下?”
門口那幾個官員也已反應過來,當即撲倒叩首。
“臣等參見陛下,吾皇……”
林止陌冷聲喝道:“布政使何在?讓他滾出來見朕!”
“呃,是是是!”
一個官員急忙應聲,連滾帶爬回進大門。
林止陌挺立在門前,回手將那把短刀收入袖中,這還是當初徐大春送給他的,本來是防身所用,沒想到今天實在沒忍住,宰了個狗官。
一回頭,他就看見酥酥杏眼圓睜,滿臉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眼中是難以名狀的震驚與茫然。
“林大哥,你……”
林止陌心中一嘆,他是故意將酥酥一起帶來的,為的就是將真相告知她。
畢竟酥酥已經答應跟自己回京了,有些真相也該是時候告訴她了。
“回頭再說。”林止陌握住酥酥的柔荑,頓了頓又輕聲耳語道,“放心,我還是你的林大哥。”
就在這時,大門內傳來一陣倉惶雜亂的腳步聲,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官員率領十幾名各階官員從門里跑了出來。
“臣,福建布政使魯舟,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第684章 臣也沒有辦法
林止陌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魯舟的年紀已有五十來歲,但是面色紅潤發色烏黑,剛才奔跑時一身的肥肉都在抖,顯然過慣了享樂富足的日子,與自己身后這群面黃肌瘦衣衫破爛的漁民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他淡淡問道:“你便是福建布政使?”
“微臣正是,陛下遠道而來,臣未曾遠迎,還乞陛下恕罪!”
魯舟跪伏在地,大禮參拜。
只是他深埋的臉上閃過一抹不悅,因為就在昨天晚上他才收到消息,說皇帝死在了舟山群島。
當時他還十分振奮,本來收到皇帝要親臨福建的消息后緊張了多少天,可是皇帝死了,還是死在浙江海域,那就和自己毫無關系了,自己可以繼續在福建逍遙快活下去。
可是怎麼只是睡了一覺起來,皇帝就出現了,而且還是徑直出現在了布政使司的門口。
“遠迎就免了,朕本就是微服私訪,禮數不周也怨不得你。”
林止陌的語氣很平靜,接著一指那幾個被打得還剩最后一口氣的市舶司官員,說道,“但百姓蒙受冤屈慘遭橫禍,前來布政使司伸冤,卻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扣上一個亂民的帽子,這就是你的問題了。”
“是,此事乃微臣用人不明,臣之罪。”魯舟很誠懇的認了錯,可卻又說道,“然市舶司究竟如何使百姓蒙冤,臣尚且未知,請陛下容臣細究。”
“細究?”林止陌冷笑道,“你知道自己用人不明,可知錯而不改,縱容治下災禍頻起又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朕還要你這布政使有何用?”
魯舟假裝茫然的抬頭,問道:“陛下此言恕臣不解,福建一省在臣治下民生富足安居樂業,陛下在入城之時當已經看到商鋪林立街道熙攘,稅賦糧食也都年年盡數呈交戶部,臣……實在不知何錯之有。”
皇帝都到面前了,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但是魯舟和一眾世家早就談妥,萬一發生這種事情,只要自己咬死了不知情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