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止陌卻回以一個燦爛明朗的笑容:“就是因為還沒建起,所以才要現在碰一碰。”
戚白薈皺了皺眉,總覺得他這個笑容有點不壞好意,但具體是什麼意思又看不出來。
柴麟這時走了過來,說道:“陛下,臣以命人快船前去西濱港通知了吳侯爺,他會派人從陸地進發,我們從海路而去,兩相夾攻,逶寇便無所遁形。”
“查明有多少人麼?”
“約莫五百余。”
林止陌沉吟了起來。
五百多個逶寇,居然一直躲在太灣島上,之前的這些年里,福建沿海的商戶和百姓不知道遭受了他們多少荼毒。
可恨的是福建布政使和錦衣衛居然一直壓著此事沒有上報過,還好及時發現,能徹底消除隱患,但是以后……
他望著茫茫海面,往東是浙江舟山,那里有隸屬浙江行省的舟山水師,但也是成建制太久太久,只怕現在的水師戰船能開得動的都沒幾艘了,至于水師將士更不用提了。
不過這還不算什麼,能影響甚至是侵犯浙江的也就是逶國和高驪,但現在兩國一個忙著內戰,一個已經成了大武舔狗,所以浙江境內的安全也算有了保障。
但是福建的水師需要盡快建起,而且要打造出一支實力與數量并存的大型水師。
不光是戰船和將士數量,選址也很是重要。
比如西濱港就是個不錯的選擇,那里已經被佛朗基人建設得很有規模了,直接拿來用能省了不少事。
但是林止陌有前世的記憶,那時候的大明,被人從海上侵入境內,并不是區區一個太灣島能防得住的,需要更往西邊一些,早早拉出一條防御線來更好。
不是西濱港,那麼就該屬太灣島西側的澎湖列島為最佳地點了。
澎湖列島位居太灣海峽的中樞,扼亞洲東部的海運要沖,在林止陌的前世時被稱為“東南鎖匙”。
就比如前世時那位光頭兄退守太灣后,一直視澎湖列島為太灣本島第一道防御屏障。
只是這一世的大武似乎沒有將這里當回事,連個成建制的水師都沒有設立,于是才導致佛朗基人和鷹吉利人毫無阻礙的長驅直入,來到福建為所欲為。
而林止陌今天來打鬼子雖然是出于心里的情結,但順便還想親自去考察一下澎湖列島的地形和方位,屆時不僅能讓這里成為大武海域的第一道防線,更能讓其成為太灣海峽兩岸交通的跳板,成為各種船只活動的集匯點。
海船徑直往南行去,航行中枯燥寂寞,林止陌最終抵不過撲面而來的海風,還是回到了船艙中。
柴麟也跟了進去,還有神機營統領周家峰,三人在船艙中認真規劃著登島后的行動。
既然來了,逶寇就一個都不能放過,林止陌提出的要求也只有兩個字——全殲。
在臨近傍晚之時,船速忽然降了下來,一名水手前來稟報,安平漁港到了。
安平漁港就是太南地區原住民聚集之處,這里水淺風小,適合漁船停泊,而逶寇棲身躲藏的漁光島則就在附近,林止陌登上甲板,只憑肉眼就已經能看到前方那個黑沉沉的島嶼形狀了。
“陛下,怎麼過去?”
隔著還有不少距離之時,柴麟問道。
林止陌道:“將桅桿放倒,裝作出事,漂過去。”
“是!”
柴麟立即前去執行,只聽咔嚓聲響,三條巨大的桅桿被放倒了兩根,巨大的船身在海面上頓時像失去了方向,搖晃著向前漂去,目標正是漁光島。
三百神機營將士全都蟄伏在艙內,甲板上只留下了幾十名船員,看似手忙腳亂的在修理著斷折的桅桿,后舵掌控著方向,終于,在一聲劇烈的撞擊聲中,船只撞上了漁光島的岸邊。
林止陌穿著一聲尋常布衫,裝束打扮完全就是個普通行商的模樣,正在甲板上跳著腳叫罵,船員水手被罵得灰頭土臉,看起來就真如一艘遭遇海風摧殘桅桿折斷的倒霉商船。
戚白薈安靜地站在林止陌身邊,低眉垂目沒有任何動作,卻忽然低聲說道:“岸邊礁石后有人。”
林止陌的目力沒她那麼厲害,但剛才也隱約看到了一道黑影一閃而過,潛伏在了那塊巨大的礁石后。
他的心中一定,不出意外,那個賬房的消息是真的,這里果然就是逶寇的藏身地。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眼看原本陰沉沉的天空變得能見度越來越低,林止陌的情緒也似乎在崩潰,將幾十個船員叫到了一起,口沫橫飛的痛罵著。
島上礁石后的身影默默觀察著,卻沒察覺到橫著停下的船只左舷上,悄無聲息的滑下一個又一個身影,從舷邊潛入海水中,轉眼消失了蹤影。
過了約莫一炷香之后,林止陌才似乎是罵累了,就這麼命人生了個火爐,在甲板上弄起了吃食。
礁石后的那人一直安靜不動,依然在觀察著船上的動靜,可就在這時他忽然察覺身后好像有什麼動靜,猛一轉頭,一只大手已經伸了過來,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接著一把冰冷的刀刃扎入了他的脖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