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三不管地帶靈溪山賣餛飩。
默默無聞,收入慘淡。
直到天下第一的紀昀舟吃了一碗我做的餛飩后武功盡失,我才突然名聲大噪。
我的餛飩鋪也一夜得名。
黃泉餛飩。
江湖滿是我的傳說。
只有身邊耷拉著臉的紀昀舟滿腹委屈。
「姜離,你他娘的煮餛飩不煮熟的嗎?!」
1
一年前,我娘死了。
我爹突然性情大變,整個人總是板著個臉悶悶不樂,也不再愿意出攤。
我當他是傷心至極,變得生無可戀。
可生活總得繼續。
我接手了我爹娘的傳家寶——搟面杖。
搖身一變成了餛飩小娘子。
靈溪山歷來都是三不管地帶,窮兇極惡的惡棍,流亡逃命的罪犯,燒殺搶掠的匪徒,比比皆是。
但無論多惡的人,都不會為難我們,最多是在吃餛飩的時候默默按緊自己的武器,苦著臉夸獎一句「實在太難吃了」。
當然,這都歸功于天下第一紀昀舟登頂武林巔峰時的一句話。
「欺老弱婦孺者,我紀昀舟必誅之。」
起初,許多人是不信邪的,可紀昀舟說到做到,凡他所知為惡者皆倒在了他的劍下。
曾經混亂的江湖開始逐漸恢復了該有的秩序。
江湖一片歲月靜好。
直到紀昀舟追著一個采花賊來到靈溪山。
看慣了絡腮胡刀疤臉的我,第一次看見如此俊朗的少年郎。
我追著請紀昀舟吃餛飩。
第一個餛飩入嘴的時候,紀昀舟皺了皺眉。
「老板娘,這餛飩好像有股怪味。」
我習慣地點點頭:「這是我家的特色。」
旁邊青山派大師兄插話:「紀莊主有所不知,這姜離姑娘做的餛飩可是靈溪山一絕,一生也難得遇上一回。
」
紀昀舟半信半疑地抬眸:「是這樣嗎?」
我挑眉:「那是自然,放眼整個江湖,誰做的餛飩有我做的量大?」
青山派大師兄:「如此難吃的餛飩,可不得靠著量大吸引人嗎?罷了罷了,為了省錢,直接吞吧……」
當天晚上,還在收攤的我遇到了那個采花賊。
還好紀昀舟及時折回,采花賊倉皇逃走。
原本要去追采花賊的紀昀舟卻突然肚子疼,在茅房蹲了小半個時辰。
躲在不遠處的采花賊看見拉到脫力的紀昀舟,猖狂地哈哈大笑。
我看著一臉菜色的紀昀舟,于心不忍,背著他就跑。
我是靈溪山的地頭蛇,哪里有小路我最是清楚。
采花賊沒有追上。
我心有余悸地把紀昀舟帶回了家。
我爹看見紀昀舟的時候,眼中突然閃過一抹冷光。
隨即他便匆匆出門了。
「害,跑得我都眼花了。」
我搖搖頭,自己說服了自己。
2
連續跑了三四回茅房后,捂著肚子的紀昀舟咬牙切齒地看著我:「姜離,你他娘的煮餛飩不煮熟的嗎?!」
我掏出一根銀針,安撫紀昀舟:「別慌別慌,我能治。」
村里的赤腳大夫平叔教過我三天醫術。
三天后,平叔搖頭感嘆:「阿離這孩子,真是臥龍鳳雛啊,我不配教。」
果然,凡人教不了天才,我也沒再勉強平叔。
一針下去,紀昀舟沒反應。
二針下去,他身子微微一顫。
三針下去,他面如死灰。
「姜離,你他娘的把我經脈封住了!」
天下第一沒了內力,說實話我很慌。
正好,爹回來了,頭頂還掉落了一根鴿子毛。
我墊著腳撣掉鴿子毛,向爹尋求幫助。
得到了爹的指點,我連夜上山采藥熬藥。
紀昀舟看著那碗黑糊糊的湯藥,眼眶有些濕潤。
「你為了我半夜上山,我很感動,可是這藥,我真的能喝嗎?」
我拍著胸脯保證:「你放心喝,這是古籍上的方子,能瞬間打通經脈,還能讓武功突飛猛進。」
紀昀舟抱著破罐破摔的心態,一口干了。
一炷香過去。
兩炷香過去。
三炷香過去。
紀昀舟突然開始用腦袋撞墻,欲哭無淚:「我為什麼要信你啊?」
我見他神色瘋癲,趕緊抓住他的手摸脈。
「糟了,你脈搏沒了,你要死了。」
紀昀舟重重地摔在床榻上。
「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你摸歪了!」
我抱歉地撓著頭,真誠發問:「那你說說,你怎麼了?」
紀昀舟雙目圓睜,恨鐵不成鋼地瞪著我:「我是病人!」
「病人你總該知道自己得了什麼病吧?」
紀昀舟看著我滿臉的真誠,絕望地閉上眼:「我好像中毒了。」
我毫不猶豫地搖頭:「不可能,我沒下毒。這是我爹翻了古籍告訴我的。」
「算了,你把你的古籍給我自己看吧。」
「都是些尋常草藥啊……」紀昀舟仔細翻閱著古籍,喃喃自語。
突然,他眼睛一亮,指著三個字問我:「這蛇岉草你哪來的?」
「這個字讀吻,蛇吻草,文盲。」我鄙視地看著紀昀舟,搖頭嘆氣:「后山上就有很多。」
紀昀舟兩眼一翻白,差點暈死過去。
他強撐著身子問:「你說這蛇吻草滿山都有,其他的也就是尋常草藥,為何江湖中人不用此藥提升功力?」
「傻唄。」
紀昀舟一巴掌拍在我腦門。
「你才傻!蛇吻草是慢性毒藥!蛇岉草才是靈草,只有出東海千里的浮玉島才有!你到底識不識字啊?」
「我……沒念過書,是我爹告訴我這叫蛇吻草的。」
紀昀舟撐著虛弱的身子走到墻邊破舊的書架前,伸出兩指摸了摸排列有序的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