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還私心想著,自己也有專屬的信鴿了。
現在我才明白,我那是誤打誤撞抓了我假爹的信鴿。
我放掉鴿子繼續逃命。
跑到一處山頭,瘋子才停下大口喘氣。
我和紀昀舟被陸修衡一左一右擰著,雖是省了不少力氣,但也累夠嗆。
陸修衡放下我倆,道:「殺了她?」
紀昀舟兩手支著膝蓋,彎著腰喘氣:「別,別……」
陸修衡劍眉倒豎:「她污蔑你,還要殺咱們,紀昀舟,你能不能偶爾放下你的善心?」
紀昀舟順好了氣,揉著心口解釋道:「她是想救咱們,你們看她袖口內側。」
我見紅衣女人已經放下了刀,便走到她身邊,翻起她的袖口仔細打量。
袖口內側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有個小袋,里頭塞著一張通關文書。
六泉鎮。
我震驚地看向女人:「你是六泉鎮的人?!」
8
女人嘴唇微動,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只見她神情變得比剛才更加猙獰,撿起菜刀橫在我脖頸。
「壞、壞人……該,該死……」
我求助般地看向紀昀舟,卻看到他微不可查地眨了眨眼。
我明白了。
周圍有人來了。
瘋女人必須得把戲做足了。
演戲嘛,誰不會呢?
我立馬放聲哀嚎:「姐姐,別殺我,欺負你的是那個臭男人,不是我。」
「我還年輕,還沒成親,還沒當母親,求求你,放過我吧。」
紅衣女人癲狂大笑:「一,一起的……都該死……」
刀尖割破了我的皮膚,一滴血珠落在生銹的菜刀上。
我看見陸修衡掌下已是獵獵生風。
突然,喝止聲由遠及近傳來。
我暗中松了口氣。
看來,他們不想我們死得太快。
走在最前頭的是一個風姿綽約的半老徐娘,聽別人叫她柳三娘。
柳三娘指著瘋子:「快把刀放下,別傷著姜姑娘了。」
話音剛落,一堆女人從四面八方沖上來。
瘋子似乎嚇著了,愣在原地任由眾人將她按在地上。
陸修衡低聲嘟噥了一句:「怎麼來的全是老弱婦孺?」
我們仨再次被帶回鎮子。
這次我們被帶去了柳三娘的家。
女人們忙前忙后給我們安排吃住。
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湊過來,好奇地問:「你們是從外面來的嗎?」
我點點頭。
小男孩繼續追問:「外面是什麼樣子的?」
我剛要回答,柳三娘走過來揪住小男孩的后領:「讓你別打擾客人,給我滾回屋去。」
柳三娘拖著男孩往側屋走,紀昀舟卻盯著男孩的雙腳發呆。
我和陸修衡一左一右湊近紀昀舟。
紀昀舟解釋道:「你們沒發現這孩子腳上的靴子是官靴樣式,但卻不是本朝的花紋嗎?」
我搖搖頭:「我沒注意。」
陸修衡也搖頭:「我也沒注意。」
紀昀舟一邊給了一個腦蹦子,無奈道:「我曾經抓過一個前朝余孽,他穿的官靴和這個很像。」
我和陸修衡均在對方眼里看到了震驚。
前朝已亡國近二十年,怎麼還有人敢大逆不道給孩子做前朝的官靴?
不動聲色地吃完飯,我們三人稱累回房休息了。
途中我偷偷塞給二人一粒藥丸。
這是平叔做的催吐丸,靈溪山的女人們用來減肥用的。
我跟紀昀舟住在后院左右兩個房間,而陸修衡住在正中間最大的一個屋子。
我們各自倒頭裝睡,女人們分批來查看了好幾回,直到子時,才沒再過來。
紀昀舟偷偷溜進我房間。
我本想去叫陸修衡,卻被他阻止。
紀昀舟指了指陸修衡屋子的房檐,我看見上頭似乎掛了不少弩機。
我驚訝道:「她們知道咱們三人中只有陸門主有武功!」
紀昀舟點頭:「而且今天在山頭時,她無意間叫了姜姑娘,按理說這樣一個與世隔絕的村子,不該知道天下事,更不該如此清楚地知道咱們三人的身份。」
我將鴿子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紀昀舟,復又問道:「咱們要不要趁現在趕緊逃?」
紀昀舟沒回答,支著頭沉思了半柱香的時間。
我也慢慢將所有的疑點梳理了一遍。
假爹,毒瘴,尸山,客棧的陳年血跡,六泉鎮來的瘋子,信鴿,前朝制式官靴,沒有青壯年男性……
「阿離,咱們不能走。」
「這里也許跟前朝余孽有關,咱們必須留下來查清楚,還山縫下的數萬死者一個公道。」
「還有,若真是前朝余孽,那咱們必須得想辦法繳了他,否則將來吃苦的還是百姓。」
我雖害怕,但也懂俠之大義。
我點點頭:「紀莊主,我姜離這次陪你到底,大不了就是一死。只是如今,僅憑陸門主一人,很難成事。」
紀昀舟苦笑:「不,只有我們兩個,陸修衡必須離開這里,出去搬救兵。」
我雙眼瞪得像銅鈴,抽動著嘴角啊了一聲。
我明白紀昀舟的意思,我們需要拖住鎮里的人,順便查找線索和青壯年男性的去向。
可是,我倆靠什麼拖?我的餛飩和銀針?
我只是個煮不熟餛飩的假魔尊。
「放心吧,有我在。」紀昀舟看出我的擔憂,他拍拍我的肩膀:「只是我需要跟陸門主取一粒藥。
」
9
次日用晚飯時,我才知道紀昀舟所說的是什麼藥。
七日逍遙丸。
七日內能讓人恢復功力,并且只高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