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朝在這一刻愣住了。
因為他知道這不是夢,是本來該發生,甚至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但是在霍朝的記憶中,關于那個孩子,他沒有印象。
或者應該說,他不知道。
但很明顯,裴長云口中的孩子,并不是三百年后從幻神教得到的基因做出的試管嬰兒,而是在地球核爆的時候,就存在了。
[霍朝,還有件事情.....]
霍朝想起了核爆那天,他和裴長云的告別。
[抱歉,我得掛了,很緊要嗎?]
[.....也不是特別緊要。你去吧,我等你回來。]
后來他又問過一次,但裴長云只說,
[祝你一路順風,如果不能回來的話,也沒關系。]
霍朝知道那是假話,只是他當時也沒有時間去問真的了。長云不會対他撒謊,如果有一天真的有謊言,那也應該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這一刻霍朝終于知道這個原因了。
他編了一個謊言,想保護心愛的人,但裴長云還是親自來了。
命運并沒有眷顧他們,這個善意的謊言,陰差陽錯殺死了一個尚未出世的小生命。
是他的錯。
是他錯了。
為什麼要說謊呢?
為什麼沒有早一點發現呢?
霍朝深深地抱緊了大哭的愛人,感覺自己的心臟好像被一只手死死攥住,然后捏碎成一灘猙獰的血肉,疼到他都沒有辦法呼吸。
“対不起......”
“長云,対不起......”
這一刻霍朝覺得他好像無論說什麼,都顯得那麼無力又蒼白。他以為自己做好了所有的安排,以為他給裴長云留了足夠的保護。
霍朝曾經一直以為只要他沉默,拒絕,將這份感情深深地藏起來,把裴長云推開危險的自己,対方就可以忘了他,然后在陽光下逐步走向夢想而美好的未來。
但是并沒有。
裴長云哭了很久,到最后沒力氣了才沉沉睡過去。
他睡了一整天,直到第二天晚上才醒來。
“頭好疼......”
霍朝端了小碗的肉粥來,
“喝點吧。”
“你做的?”
“買的。”
元帥大人是生活廢物。這個回答反而讓裴長云覺得正常,他皺起眉,小口小口地喝,但速度很快,因為著實餓了。
“昨天發生什麼事了嗎?我頭好暈,想不起來。”
“.......”
霍朝怔然,他發現裴長云似乎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也好。
幾秒后,他眉眼柔和,伸手將青年睡亂了的碎發理好,
“沒什麼事,你太累了,多睡了會兒。”
“這樣?”
裴長云努力想了想,發現他好像的確是累了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于是雖然覺得奇怪,倒也沒再深究。不得不說,雖然霍朝做飯不行,但找的廚子倒是不錯。
霍朝安靜注視著他,看著裴長云一口一口喝完,然后自然伸手接過碗放到一邊,用紙巾幫他擦了擦嘴。
這一系列動作霍朝做得太自然了,讓裴長云都沒反應過來。他很少有這樣被別人照顧的時候,裴長云習慣了成為外人眼中嚴厲冷酷,極具威嚴的執政官。
被人照顧在床上吃飯,還擦嘴,這都是屬于omega才會受到的特殊照顧。這讓裴長云感到耳尖有點發燒。
“我,我起來了。”
“長云。”
霍朝按住他,
“你的夢想......不,現在是我們的夢想。”
他眼神溫柔,語氣卻堅定,
“——很快就要實現了。”
裴長云愣住。
“.......啊?”
·
一個月后,霍閑風終于等到了聯盟徹底被推翻,帝國制度建立的消息,但出乎意料的是,成為皇帝的人并不是霍朝元帥,而是他的執政官。
裴長云本該有些忐忑,但是等真正換了身份的時候,他忽然感覺一切仿佛本該如此。就好像他真的當過皇帝似的。
又過了兩個月,江燼生和白憫舉行了婚禮。
霍閑風送了最多的份子錢。蟲族的確沒有錢,但是賣些東西就有了。同時他還給江燼生送了很多補藥,并叮囑他一定要吃。
江燼生:“.......”
怎麼說,他總感覺霍閑風有點太過于在意他和白憫的感情關系了。
江燼生一直都不明白,他跟霍閑風的關系完全沒有霍朝和対方的關系好,但是霍閑風不去找霍朝,倒是經常往他們家跑。
半年后,霍閑風發現白憫懷孕了。
江燼生:“........”
対。
他老婆懷孕不是自己發現的,也不是作為丈夫的江燼生發現的,甚至不是醫生,而是霍閑風發現的。
江燼生:“........???”
要不是霍閑風是個四頭身的幼崽,他真的會覺得這家伙対他老婆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企圖。
接著,關于孕婦的一切用品都如同流水般被蟲族送進了江家。然后江燼生收到了一堆關于如何照顧孕婦的專業課程。雖然他和霍閑風沒有說過太多話,但是対方的眼神總有一種耳提面命的錯覺。
花園內,陽光正好,白憫坐在專門的孕婦椅上,摸著圓圓鼓起的肚子,整個人都散發著母性的光輝。左邊站著江燼生,而右邊就是霍閑風。
遠處——
艾澤和塞西莉亞還在打架。
艾澤其實不明白,他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我們沒有可能的,你冷靜點。”
蟲族的相親就是打架,而塞西莉亞一直追著他打,在艾澤眼里,就是対方死命在追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