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臂用力,將我抱得更緊。
「五百年前,我可是最厲害的山神!」
我伸手將煮好的湯藥吹涼,一勺勺喂進他嘴里。
「那等你好了,多和我說說你以前的事吧。」
我承認,對一個人產生好感,隨之而來的就是好奇。
以前的我,滿腦子都是把書讀爛,走出大山,從來不會對身邊任何一個異性產生好奇。
但現在,我很想知道宴綏身上發生過的故事。
我不聰明,也不夠漂亮。
是宴綏的出現,一直告訴我,普通的女孩子也值得被愛。
黑得看不見碗底的湯藥看著能苦掉舌頭。
宴綏即使不是人類,也難逃這一關。
他皺起了臉,可憐巴巴。
「太苦了,能不能不喝?」
我板起了臉,面無表情。
「不能。」
黑蛇隨即勾起促狹的笑。
我品出這個表情的不懷好意,起身逃走,被他拽到身邊,捧住臉在唇上吧唧一口。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不苦了耶!」
我還在怔愣,他得寸進尺地湊過來。
「能不能……喝一口你親我一下?」
窗邊的燈花響了一聲。
我聽見兩顆心臟怦怦跳動的聲音。
燭影搖曳,照出窗前兩個漸漸靠近的影子。
他的臉微紅,閉著眼睛,睫毛如振翅欲飛的蝶。
月色透過淡青的紗帳。
十指相扣,呼吸交纏,唇齒相依。
一室溫柔繾綣。
11
宴綏留在山神廟養傷,我和他暫時分居。
這天,我想上山和他見面。
穿過僻靜的小道,大樹后面突然躥出個人,一棍子打在我的后腦勺上。
一陣刺痛襲來。
我栽倒在地,下意識抬手摸了一下。
滿手都是黏膩的血。
剛想大叫救命,一棍又砸在了額頭。
眼前昏黑,失去意識前,看見的是夏耀祖冰冷的眼神。
再醒來的時候,雙手雙腳被捆得嚴嚴實實。
我媽興奮的聲音傳入耳朵。
「十萬彩禮!一分都不能少!」
我爸抽著旱煙,桿子敲得嘣嘣響。
「我閨女可是全村唯一的大學生,以后生的娃都聰明。」
炕邊站著個佝僂老漢。
滿嘴黃牙,盯著我直流口水。
夏耀祖在一旁蒼蠅搓手,滿眼貪婪。
「叔,我能不能娶上媳婦就靠你了!」
頭上的傷還疼著,我氣得眼冒金星。
看樣子他們把我賣了,就為了十萬塊彩禮錢。
老光棍伸手過來,色瞇瞇地想摸我的臉。
我雙腳被捆在一起,直接一個仰臥起坐,劈頭蓋臉蹬他一記窩心腳。
老東西「哎喲喲」慘叫著倒在地上。
嘴里的老牙掉了一顆,血咕嚕嚕從嘴里漏到下巴上。
旁邊三個人氣得咆哮。
我爸一巴掌把我扇在地上,我媽緊緊壓住我的身體讓我無法動彈。
「白養你這麼多年,賠錢貨,你想害我們家絕后!」
夏耀祖紅著眼睛,一副發狂的樣子。
他抄起一旁的扁擔狠狠抽在我身上。
「賤人!賤人!」
還是老光棍看不下去,扯開他們。
「別打了!臉打壞了一分錢我也不給!」
他們停下手來喘著粗氣。
「說好的十萬可不能少啊。」
我媽笑出了皺紋。
「她好生養這塊隨我,定能一舉得男,沒準也是雙胎呢!」
我奄奄一息躺在那兒,渾身都疼。
血流進了眼睛里,整個視線都是刺眼的紅。
夏耀祖扯住我的頭發嘻嘻笑。
「叫你之前找的野男人把我打那麼疼,活該你挨揍。」
我爸有些擔憂。
「那男人不會再來尋仇吧?」
夏耀祖擺擺手。
「我在她家門口蹲守十來天,那男人都沒露過面,肯定不要她了唄。」
我媽聞言眼神一厲,又給我一耳光。
「賤貨!白給其他男人睡!」
她隨即壓下嗓門。
「先把十萬騙到手再說,不然叫他知道又扣下幾萬。」
老光棍剛才出去把臉上的血洗干凈。
當著其他人的面,他臟臭的手向我的胸前伸過來。
眼神中露出淫邪的笑。
「今晚老漢就要當新郎,嘿嘿嘿。」
無數種逃走的辦法,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有點絕望,尋思著實在不行還能用嘴咬死他。
大不了同歸于盡。
只是假如我死了,宴綏應當會很難過吧。
眼淚一點點浸濕了睫毛。
那只惡心的手停在了半空。
一只白玉般的手攥緊了它。
12
宴綏憑空出現在屋子里。
滔天的怒火在他眼底蔓延出嗜血的怒意。
清脆的一聲響。
那只手向下彎折出不正常的弧度,已然被折斷了。
老光棍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叫,哭著想求饒,又被掐住喉嚨,將聲音強行吞掉。
手指溫柔地拂過我傷痕。
我身上那些傷口在一點點愈合。
宴綏轉頭看向另外三個人,金色的豎瞳散發威壓。
我爸媽抖如篩糠,滿眼恐懼。
一股難聞的尿臊味在屋里散開。
夏耀祖兩條腿一軟,癱在地上,直接嚇尿了。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宴綏張開嘴,舌尖變成細長的蛇信子。
「嘶嘶」兩聲,我媽兩眼一翻直接嚇暈了過去。
我爸轉身想往外逃,腿卻折斷了一條,癱在地上慘叫。
「你用哪只手打她的?」
夏耀祖想暈但是暈不過去,僵硬著舌頭說不出話。
宴綏殘忍地微笑。
「明白了,兩只手是吧。」
下一刻,夏耀祖的兩只胳膊從肘節斷開。
白花花的骨茬露在外面。
他當場痛暈過去,不知道死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