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武斗變文斗。
柳隨心來勁了,他一招:
「怎麼突然罵人?前輩,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
弟子們殷切地看向教主,眼中寫滿:
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
教主年事已高,鮮少與年輕人交流,不慎落入圈套:
「笑話!老夫有什麼好急的?」
完了。
魔教弟子倒吸一口涼氣。
穩了。
柳隨心嘴角勾起,云淡風輕:
「我不知道你在急什麼,總之,先別急。」
不知為何,教主看到他的樣子頓時升起一股邪火。
化掌為拳直沖柳隨心面門:
「誰說我急了?」
柳隨心啟唇,還是只重復三個字:
「真別急。」
掉入自證陷阱。
教主怒極:「小子!你不會說其他的了嗎?如何像個女人般重復些無意義的話。」
魔教女弟子莫名被創。
有幾個姑娘不高興地嘟囔:
「年紀大的人就是迂腐,確實該回家帶孫子。」
因為教主耳背,她們并沒有放低聲音。
其他弟子各自看天看地摸鼻子,裝作聽不到。
趁他們打嘴仗的工夫,我尋隙偷襲,一劍劃破教主手掌。
勝負已分。
教主這麼大年紀一對二,真是難為他了。
罪過罪過。
22
魔教不愧是魔教。
教主戰敗后,萬千魔教弟子在江湖中散播謠言:
一個叫柳隨心的嫖客到處尋釁滋事,毆打老人,望各大門派提高警惕,盡早捉拿此人。
并且畫了畫像張貼到大街小巷。
畫像的細節很到位,尤其是我:
漆黑的長劍,樸實無華,跟個燒火棍一樣。
上面叮叮當當掛著玉扣和木魚,劍柄上的藍寶石尤為奪目。
有人認出了這把燒火棍,補充道:
「柳隨心曾經拿它來我的當鋪換錢,當晚就不翼而飛,原來是他偷的。
我呸!」
還有個小丫鬟哭哭啼啼指出:
「這塊寶石是柳隨心騙了我家主人的,他拿到后就跑了,渣男!」
此人當真是江湖敗類啊!
柳隨心徹底出名,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有些人活著,還不如死了。
23
一輛驢車噠噠噠出城。
柳隨心雙眼無神地躺在車里敲木魚,虛弱道:
「劍啊,我只有你了。」
萬萬不可!
我柔柔弱弱一把劍,可承受不了如此大的輿論壓力。
立馬彈射起來沖到天上,墜著尾氣:
「別別別,我媽喊我回家吃飯。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就此別過了。」
劍走了。
果然是把壞劍。
柳隨心只好摸了摸驢,滿目蕭瑟:
「驢啊,我只有你了。」
驢嘶叫一聲,掙脫繩索也跑了。
柳隨心無助地抱住自己:「我啊,只剩下我自己了。」
24
離開之后,我逍遙了幾日。
白天躲茶館大梁上聽書,晚上走街串巷割那些畫像。
畢竟相識一場,就當是我對柳隨心最后的溫柔。
唉,我真是好劍。
「諸位,咱們今兒個就來說一說,近日江湖上的大事。」
說書人又開張了,我趕忙在房梁上舒服躺好。
這會兒要是能點壺茶,再嗑點瓜子就好了。
「前幾天鬧得沸沸揚揚的小毛賊柳隨心,諸位還記得嗎?」
觀眾應和:「記得記得,畫像貼我家胡同口了呢。」
說書人抿了一口茶,接著道:「那柳隨心所做之事大家也都有所耳聞,自不必多說。」
「今早,黑白兩道統一下了通緝令,要捉拿柳隨心。」
「凡有柳隨心線索者,可向丐幫弟子舉報,賞百金。」
奇怪。
我疑惑起來,這些小事怎會值得他們下如此血本?莫非——
只聽說書人一拍案:「與柳隨心一同上畫像的還有一把劍,那劍通體漆黑,光華內斂。
」
「此劍名為求死,是兵器榜上有名的邪劍,專克主人啊!被它克死的主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
什麼?竟然這麼夸張?
我怎麼不知道!
可惡的謠言制造機。
我忍不住發聲反駁:「造謠是要講證據的!哪里克死過那麼多人!」
說書人以為是包廂客人在發言,看向二樓的方向。
「小友,少安毋躁,這只是一種修辭手法嘛。再說了,有證據還叫造謠嗎?」
一時間眾人也哄笑起來,店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好憤怒!
真想干爆這個店!
「咱們再說回來啊。」
「天機子推演,此劍出世百年,噬主無數,必須封印至皇城以龍氣鎮壓。倘若它再反噬劍主,開啟殺戮,便會為兇氣和煞氣所惑,成為真正的魔劍。」
「彼時將天下大亂吶!諸位。」
觀眾們聽得一愣一愣。
25
早在生出神智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不是好劍。
時常憑空冒出一股控制不住的殺意,想把所有事物都蒙上血色。
每當這個時候,我就會在天上飛一圈降降火。
饒是如此,在無法控制的時候也造了不少殺孽。
人們都說,那些都是我控制主人們做的。
或許吧。
我不知道。
后來遇到柳隨心,騙他說自己是神兵。
這傻子可能實在沒見識,居然真信了。
拜托,能操控主人身體的劍能是什麼好劍欸。
在他身邊,那股殺戮的沖動總能莫名被平復。
真是怪事。
所謂的「名揚天下」計劃,其實只不過是我想要到處游山玩水的借口。
山河壯麗,萬物可愛。
趁清醒的時候我想到處逛逛。
與魔教教主一戰,我隱約覺察到這老頭認出了我,便離開柳隨心來城中偷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