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也許還能試試還魂?」
「我看可行。」
……
我知道他們在討論我的人生,什麼六皇子,什麼帝后,我并無興趣。
我微微側眼去看坐在殿旁的勾魂使,他聽得一臉淡然。
仿佛世間來來往往,生生死死皆與他無關。
靜默得像一尊雕像。
我不喜歡他對與我有關的事表現得這麼淡漠。
我吻他時,他不是這樣的。
眼中有錯愕,有一絲迷茫。
那雙墨黑冰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波瀾,就像給一片蒼茫的白添上了一點色彩。
我很喜歡。
6
閻王他們討論到最后的結論就是把我送回去還陽。
依然是勾魂使帶著我。
我看著勾魂使手里的半碗孟婆湯皺了眉,很難喝的樣子。
我看向勾魂使:「我喝下就會忘記你哦。」
他頓了一下,依然把湯遞了過來。
「使者送我一個禮物好不好?就當我地府一游的紀念品。」
我用眼瞄了瞄,最后指著他腰間的一個鈴鐺。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解了下來給我。
我心滿意足地接過孟婆湯一口悶。
趣,我差點一口噴出來。
我喊:「糖糖糖……」
勾魂使哪里會有糖,他瞥向孟婆,孟婆從桌下拿了個罐子出來。
勾魂使捏了一顆給我。
我哪里會去接,就著他的手指含進嘴里。
他一驚,眼中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困惑,偏偏被我捕捉到了。
我瞇著眼睛笑,對著目瞪口呆的孟婆揮了揮手,踏上了忘川路。
走著走著卻忽然乏了,眼皮開始打架,我蹲在地上怎麼也不肯再動。
勾魂使來拎我,我也不肯動,找了塊石壁靠著就想睡。
畢竟我只有半個魂魄下了地府,半個還留在陽間的身軀里沉睡,靈力不足也不奇怪。
我聽到勾魂使一聲嘆息,抱起了我。
睡著之前我心想:嘆氣都這麼好聽。
7
撥完最后一個琴音,我收回思緒才發現已經練了一個時辰的古琴。
我揉了揉酸脹的手腕,開始把玩腰間的鈴鐺。
這個鈴鐺已經跟了我一年了,丫頭知若想取下來換別的飾物我也不肯。
知若問我哪里來的鈴鐺,有那麼重要嗎?
我說不太記得哪里來的鈴鐺,但記得很重要。
而且這鈴聲我很喜歡,它不是那種清脆的叮叮響,而是有點沉悶又悠揚的咚咚聲,讓人聯想到巍峨又潔白的雪山。
而我心里,對那雪山有著向往。
丫環來報,說肅王來訪。
我讓知若把他請進來。
知若去后又很快返回,后面跟著一位溫潤又沉穩的公子。
此人便是六皇子蕭睿安,封號肅王。
我們彼此行了禮,便各忙各的。
他掏出兵書,我翻閱琴譜,彼此不相擾。
一年前我們雙方母親安排我們見面,希望能聯姻。
肅王告訴我他已有心上人,我亦對他無意。
我們兩人太像了,都是表里不一的人,絕無擦出火花的可能。
肅王看似溫潤,實則腹黑。
我看似端莊,卻是最厭規矩,最恨束縛。
我們只適合去騙騙心思比較純粹的人。
可是若就此說明,彼此父母又會繼續張羅。
于是我們模棱兩可,即沒有說彼此有意,又不表現得毫無意向,拖著不讓雙方的母親另做安排。
8
宮里又有宮宴,其實我并不喜歡。
顧家掌兵權,容易惹忌憚。
只有把唯一的女兒放到臺上,讓人看看顧家只有一個癡迷琴樂的獨女,消除圣上的猜忌之心。
一曲彈罷,宮女引我去換衣。
我走到那偏廳門口就覺得不對,廳門緊閉,門口沒有人。
我轉身就走,宮女慌忙來拉我,我抓住她的手指就往手背上掰,她慘叫著松開我。
我加快腳步開始跑,果然隱蔽處跳出兩位侍衛。
他們伸手來抓我,好在我已跑出院子,肅王派來暗中保護我的侍衛跳出來攔截了他們。
我不能待在這里,我懷疑廳里的人是太子,要是侍衛引來圣上,太子反咬一口與我在此私會,我百口莫辯。
皇宮太大了,我鉆來鉆去迷了路。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亂跑了,我開始停下來回想自己走過的每條路,企圖梳理出原路。
沒留意到自己站在水邊,更沒留意到水里伸出的一只手,直到我被拖入湖中。
那個女人穿著嬪妃服,美麗的臉上盛滿怨恨。
宮中多怨魂,不足為奇。
只是我不由得嘆息,又進水里。
忽然腰間的鈴鐺無風自動,咚咚咚。
一個全身罩著黑袍的身影瞬間出現在水中,他手一伸那個女人就化為輕煙縮進他手中的玉瓶。
他把玉瓶收入袖中,瞬息移到我面前。
我輕車熟路地勾住他,把嘴貼了上去。
心里一樂:下水也挺好。
9
又回到幽冥之地。這次不用去大殿報到,我只是生魂離了體。
勾魂使不過是帶我過來喝個孟婆湯。
他把我放在孟婆處就走了,要把那嬪妃送去審判,畢竟她雖被害,卻也害了不少人。我百無聊賴地四處打量,卻發現了窩在暗處的閻王。
我好不新奇地過去打招呼,問他為什麼躲著。
他說他怕勾魂使。
我更新奇,你一個閻王怕使者。他一副你怎麼啥也不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