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慌亂中,三爺率先回神穩住軍心:「別慌,現在咱用捆妖索困住了她,她一時半會兒脫不了身。」
話落,還吩咐伙計再拿兩根捆妖索給我套上。
大概是覺得已經得罪了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三爺甚至當著我面與他弟兄們陽謀:「估計是蜀山食鐵族新入世的家伙,他們族最是記仇!若是被她逃了去,我們怕是都沒有命在。干脆一條道走到黑。咱處理了那麼多大妖,還缺個食鐵獸嗎?況且此獸最是稀有,想必更能換個好價錢。」
……
有一點我要聲明:
一方水土養一方獸。
蜀山族最是記仇不假,他們一族脾氣火暴,屁大點事兒能記你百八十年。
但是!我們碧山族!不一樣!
我們碧山一族,都是好脾氣的食鐵獸,很講道理。尤其是我,自幼與人族接觸,更是心懷善念,講道德、有三觀。
……算了,懶得解釋了,這些歹人不會懂的。
——我無聲在心底吶喊,帶著淡淡憂傷。
他們正商量著怎麼弄死我,把我換個好價錢。
在外頭看店的伙計屁滾尿流地跑進來稟報:「三爺,咱們……咱們被包圍了!」
三爺:「啥?」
那伙計哭喪著臉:「蜀山子親自帶妖,圍了咱們客棧!」
一群人頓時臉色灰白。
三爺對我怒吼:「是你!你何時通的風報的信!」
我:??
這鍋我可不背。
8
很快,這小黑屋的門被踹開了。
這群人也算是能屈能伸,這會兒趴在地上,涕泗橫流:「大人,這都是誤會啊!」
蜀山子果然兇狠。
二話不說,讓手下砍瓜切菜,只留了一個活口。
場面十分血腥。
僅剩的伙計快抖成篩子了。
我清咳一聲,刷了刷存在感,蜀山子瞥了我一眼,擺手讓手下替我松綁。
我重獲自由,腆著臉想湊上去打個招呼道個謝,被他的隨從攔住。
那頭已經開始審問歹人余孽了:「有何誤會?」
伙計哆哆嗦嗦:「大人,我們實在不知這姑娘是您的同族!若是知道,借我們百八十個膽,我們也不敢動手啊!」
蜀山子挑眉,這句話顯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我的同族?」
我嘿嘿一笑,舉手:「這兒呢!」
刷地一下,眾妖的目光齊齊投向我。
立刻就有妖來驗我真身。
確認我是貨真價實的食鐵獸后,蜀山子道:「不知又有族友出世。還請先入府小憩,待某晚些為閣下接風洗塵。」
我自然是乖乖聽安排。
習慣了,食鐵獸的破壞力實在驚人,每經一城,城主都恨不得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
9
蜀山子的隨從請我上他們的輦車,但是我舍不得與我的金銀財寶分離。
于是兩個大妖充當臨時我的馬車夫。
左邊是虎妖,名阿泰;右邊是狼妖,叫阿沃。
我跟他倆解釋,我其實是從碧山來的,只能說與蜀山子是半個同族。
于是他倆就稱我為碧山子。
嘿,還怪不好意思的。
阿沃話少,我就只跟阿泰嘮嘮嗑:「泰哥,你們是咋知道我被人綁架了的?」
阿泰惶恐:「您叫我小泰就好!今兒個是湊了巧。最近有妖民稟報,許多出了城的妖離奇失蹤,來投奔的親戚也不見妖影。我們查來查去,查到這家黑店了。您猜他們做的什麼買賣?」
我好奇:「謀財害命?」
阿泰義憤填膺:「不光謀財害命!他們害死了妖,還把妖體賣給其他人族,說咱妖肉最是滋補!」
沒怎麼說話的阿沃冷哼一聲:「人族,最是歹毒。
」
雖然我對人類有濾鏡,但不得不承認,這事做得有點喪盡天良了。
想我身為食鐵獸,身懷神力,也從沒吃過人族肉啊。嘖,光想想就要起雞皮疙瘩。
10
我才知道,這黑店離蜀中城不過二十里。
若不是他們阻攔,本來我天黑前就能進城的。
阿泰領我入住豪華客房。
不得不說,還是食鐵獸更理解食鐵獸!
城主府布置得甚合我意!
晚餐更是豐盛,一頓全竹宴吃得我心滿意足。
酒足飯飽,我舒舒服服躺著等蜀山子來找我。
等得我快睡著了,才聽見推門聲。
蜀山子自顧自進來,給自己倒了壺茶,自然得好像這是他家——
不對,這確實是他家,我才是客人。
我正想說些什麼打破沉默,就聽他先開口:「碧山來的吧?」
我:「啊對……阿泰告訴你了?」
蜀山子輕嗤一聲:「你要是蜀山的,松綁以后第一時間就得把那幾個刁民大卸八塊。」
我無言以對。
確實,這很蜀山。
蜀山子又問我:「你叫啥名?」
我挺了挺胸脯:「碧山子!」
蜀山子白我一眼:「別逼我抽你。」
干什麼?不就比我多吃幾年飯嘛,兇什麼!
在他的凝視下,我最終敗下陣來,不情不愿地吐出兩個字:「滾滾。」
他笑了。
我敢肯定,那是嘲笑!
「滾滾」這個名字在食鐵獸里的常見程度,約等于人族里的「翠花」「二丫」。
想我一方大能,名字居然如此泯然眾妖……
沒辦法,出生時爹娘也沒想到我能有這個造化。
我憤憤:「那你叫啥?」
沒想到他居然說:「我沒有名字。」
當我是三歲小妖嗎!
不想理他了。
11
蜀山子真的很欠。
我懷疑我們初見那天,他救我于水火之中時的沉穩模樣是裝出來的。
他整日在府里賤嗖嗖地喊我「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