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安，讓我進去看看爸爸吧……我，懷孕了。」沈悠悠剛剛拍了幾層粉餅的臉上，透出那麼一丁點兒微紅。

顧老爺子一直很喜歡孩子，這麼多年，顧辰安沒能有個一兒半女，已經成了顧老爺子的心病。

顧辰安顫抖著手，說：「悠悠，辛苦你了，你去吧。」

沈悠悠紅著眼睛走進了手術室。

只有坐在角落里的我看到了，她轉身以后眼睛里猩紅的笑意。

手術室里——

醫生和護士已經都退下了，只有儀器冰冷的滴答聲。

只剩一個小時，哪怕蘇綿這一刻從天而降，也無力回天了。

沈悠悠輕輕地坐在顧老爺子床前：「爸爸，你還好嗎？」

顧老爺子安靜地閉著眼睛。

「看來是不太好。」沈悠悠笑了一下，她壓抑太久了，八年，一眼望過去都熬不到頭。

不僅顧老爺子給顧辰安安排了聯姻的未婚妻，曾經的「替身」蘇綿還回來了，沈悠悠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

「您阻礙了我這麼多年，終于要去死了呢。

「您放心，等您死了以后，我就會嫁給辰安，為他生兒育女。

「雖然以前懷孕都是假的，但這次是真的呀。

「妻子是他的妻子，孩子不就是他的孩子嗎？」

沈悠悠輕快地從床上跳下來，伸手去探顧老爺子的氧氣面罩。

她只是想感受一下掌握別人生命的快感，并不想真的動手，可是——

顧老爺子抓住了她的手！

10

「悠悠，你在做什麼！」

顧辰安震驚地站在門口。

沈悠悠慌忙掙脫了顧老爺子的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眼淚刷地流了下來。

不管多少次，我都想為白月光瞬間落淚的能力鼓掌。

「辰安，我和爸爸說了懷孕的事，爸爸，爸爸他有反應！」

兩人驚喜地去看顧老爺子，沈悠悠的指甲緊張地掐進了掌心。

顧老爺子怒目圓睜，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音。

沈悠悠拉著辰安的手：「爸爸，您放心吧，我和辰安，還有孩子，會永遠記著您的。」

老爺子的「嗬嗬」聲更重了。

顧辰安痛苦地別過頭：「爸，您就放心吧。」

放心個錘子。

沈悠悠大概是想把我爺爺氣死。

我迅速躥了過去，伸手拿下了顧老爺子的面罩——

「你在做什麼！……啊，爸！」是顧老爺子的手拍到了顧辰安頭上。

「孽子，孽子！」

原來顧老爺子剛剛發不出聲音，是被氧氣面罩擋住了。

顧老爺子瞪著一雙眼睛：「這毒婦，她從前懷孕流產，都是騙你的！」

顧辰安茫然地看著突然發生的變故：「爸……這是，回光返照嗎？」

我奶聲奶氣地補充：「叔叔，爺爺是說，沈阿姨之前懷孕都是在騙你哦。」

沈悠悠變了臉色：「你這孩子從哪里冒出來的，老爺子的病房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放進來嗎？」

我呀，當然是從手術室儲藏間的小側門進來的呀。

一般的大手術室，都會有一個儲藏間，用來放專用的儀器和冷藏用品。

儲藏間有一個通往外面的門，我剛剛就從外門進來，藏在儲存室里。

不然我怎麼會有剛剛的錄音呢。

我把手機打開，沈悠悠剛剛承認自己之前假孕的聲音，原模原樣地放了出來。

沈悠悠想撲過來搶我的手機，被便宜爹制住了。

「悠悠……這錄音是真的嗎，我們之間，那兩個孩子，都是假的？」

顧辰安不可置信。

沈悠悠哭得梨花帶雨，「辰安，我是因為太愛你了，我……」

「那我和綿綿的婚禮……」顧辰安不敢回想。

因為沈悠悠流產，他放棄了和蘇綿的婚禮，也放棄了蘇綿這個人。

可如果沈悠悠從來就不曾懷孕，他也沒離開蘇綿，那……

便宜爹的目光終于劃到了我臉上，他后知后覺地發現，我長得很像他。

「你是……我和綿綿的孩子！」

11

「是，這才是我顧家的孫女兒。」顧老爺子顫顫巍巍地指著沈悠悠，一臉怒容。

「這個毒婦，絕不可能進顧家的門。」

沈悠悠怨毒的眼神掃向我，期期艾艾地抱著便宜爹的胳膊：

「辰安，以前我是騙了你，但這次是真的懷孕了……我找人看過，是個男孩子。」

我定定地看著顧辰安，他卻眼神閃躲。

蘇晗啊，你知道你念念不忘的爸爸，只是因為一個都還沒出生的胚胎，都可能會放棄你嗎？

沈悠悠一鼓作氣，「老爺子的時間不多了，頭腦恐怕也不太清醒，我們顧家唯一的金孫，難道要流落在外嗎？」

可能是被顧老爺子壓太久了，顧辰安竟然真的生出了幾分解脫的渴望。

老爺子命不久矣，他就是顧家真正的掌權人了，到時候娶沈悠悠還是蘇綿，不都是他說了算嗎。

「爸，您沒有多少時間了，我的事，您就不要管了。」

氣得顧老爺子抖著手說不出話。

沈悠悠趁機上眼藥：「蘇綿明明能救爸爸，卻故意藏了起來，她是不是還對爸爸當年拆散你們懷恨在心？」

原來這才是沈悠悠打的主意。

既除去了攔路虎顧老爺子，還能給蘇綿扣一頂公報私仇的帽子。

「我是看不上蘇綿，但我更看不上你！」

老爺子氣得坐了起來，拐杖捶得叮當響。

真亂啊，那就更亂一點吧。

我拍拍手，朝儲藏間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