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你病房門口。」我深吸口氣，「你還要瞞我到什麼時候！」

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很快有個中年女人出來傳話。

看起來是高級護工。

我怒氣沖沖地走進病房。

沈漾躺在床上，臉上貼著紗布，除了放在被褥下的右手外，都打著石膏。

見我來，他興奮地撐起身，眼眸明亮，像只迫不及待找主人貼貼的毛絨小狗。

「姐姐——」

我劈頭蓋臉：「這幾天給你打電話，你為什麼要騙我說你在沈家老宅！」

沈漾垂眸，低聲：「不嚴重，我不想讓你擔心。」

見我不再理他。

沈漾抬起右手小心翼翼地勾上我的小拇指。

右手從手背到大臂，一片血紅擦傷。

「這叫不嚴重？」

「姐姐，對不起，你別生我氣好不好。」

沈漾軟軟地道歉，勾著我的小拇指輕晃。

這場面仿佛受傷的人不是他，而是我。

誰能抵得住這樣的小奶狗在你面前認錯，撒嬌。

我的火瞬間滅了大半。

我抽回手，佯裝冷臉：「怎麼撞的？」

「我開車走神，不小心撞上了護欄。」

我俯身輕捏住沈漾唯一的一塊好臉，恐嚇：

「以后要是還敢騙我，你就死定了！知道嗎！」

話說完，我瞬間愣住了。

我只是個攻略者，不管成功或失敗，都是要離開的，根本沒有以后。

我突然害怕聽到沈漾的應答，慌亂地轉移話題：

「你好好待著，我去趟衛生間。」

「病房里有。」

「我不喜歡外面的馬桶。」

說話間，我急匆匆地往外走。

路過護士臺，里面兩個護士正閑聊著八卦。

「我今天去給 VIP 病房那位換藥，本人真的超帥。又帥又有錢，真好。」

「我有那位的八卦聽不聽？」

「你快說啊！」

「他不是車禍住進咱院的嗎？我聽說——」

那護士放低了音量：

「是他開車撞他哥，才出的車禍。」

16

我在廁所待了很久。

一捧捧涼水拍在我的臉上。

腦海里全是和沈漾相處的一點一滴。

其實我早就應該有所察覺。

從見沈漾第一面起，他就和沈寂呈現出兩種完全相反的性格。

他和沈寂是雙胞胎，骨子里流著同樣的血。

沈寂不是個省油的主兒，沈漾又怎麼可能人畜無害。

或者現在應該說，他其實比沈寂更狠、更瘋。

看似我在攻略他，其實是他裝出一副我最喜歡的樣子，一步步引我入局。

可我和沈漾之前根本沒有見過。

他也不可能知道系統。

還有他為什麼要突然撞沈寂。

我驀地反應過來。

那晚在門外發生的事，沈漾聽到了。

他在裝，他在忍。

「江小姐，需要什麼幫助嗎？」

是沈漾的護工。

「沒事兒，我馬上就好。」

我扯紙，擦了擦臉上的水漬，轉身回了病房。

「姐姐怎麼去了這麼久？」

沈漾靠在床頭，側頭看我。

依舊是那副乖純的表情。

我盯了他半晌。

「沈漾。」

「嗯？」

「你之所以會出車禍——」

我閉了閉眼，深呼吸。

「是因為開車撞沈寂，對嗎？」

17

沈漾面色一僵。

幾秒后，他自嘲地笑：

「你知道了。」

我驚聲：「你瘋了嗎？他是你哥哥！」

「也許吧。」

沈漾點點頭，表情空洞：「或者我本來就是個瘋子。」

「只是有時候演得太久，連自己都忘了。」

我看著他的眼睛，嗓音發顫：

「那你為什麼最后關頭又反悔了？」

「而且你明明只要往右打滿方向自己也可以躲開，為什麼還要徑直撞上墻！」

沈漾慘笑一聲：

「可能是想懲罰自己，也可能是想讓你心疼我，在意我。」

我深吸一口氣：「所以在我去英國找你之前，你就見過或者認識我了，對嗎？」

「沈寂車禍后的第二個月，我爸媽就找到了他。可他不愿意回來。」

「我很好奇，于是找了私家偵探，有了你的照片和視頻。」

「我從沒想過會和沈寂喜歡上同一個人。」

他側轉身子，盯著床對面的白墻，嗓音落寞：

「江綰，我和沈寂比不了。」

「他想要的，從不會掩飾自己的野心和占有欲，然后坦坦蕩蕩去爭。」

「而我，只會用心機，耍手段。裝出乖純的樣子，去討你歡心。」

沈漾垂眸，像等待死刑審判的囚犯。

「所以，你還愿意要我嗎？」

18

我的腦子一片混亂。

轉身想出病房透口氣。

「姐姐，求你別走！」

身后響起重物落地的聲音。

我急忙回頭，就見沈漾整個人摔在地上，右手撐著身子想往前爬。

背上的傷口裂開，浸紅藍白的病服。

「你干嘛！」

我連忙跑回去，可只能將他扶坐起，根本弄不上床。

「我叫保鏢進來。」

沈漾唯一完好的右手一把環住我的腰，像是用盡了全力，擠壓著我胸腔里的空氣。

「姐姐，別走！我以后不會再騙你了，你要是不喜歡這樣的我，我保證之前那個樣子我可以裝一輩子。」

嗓音漸漸染上哭腔，不顧一切：

「不，不是裝，我真的能變成那個樣子！」

「真的，你相信我！我也不會再發瘋，我一定會乖乖聽你話，別丟下我。」

「沈漾，我沒有要走。」

我緩了緩，抬手輕拍著他的背：「但是你再不松開點，我可能就真的要被你送走了。」

沈漾怔了怔，放開我。

眼眶通紅。

他握住我的手，十指緊扣。

「江綰，我愛你。」

與此同時，歡快的系統音在腦中響起：

「恭喜宿主，成功攻略目標對象沈漾，獲得賞金一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