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不是說這個僵尸是最弱的嗎?
我有些疑惑。
少年松開瑟瑟發抖的小鬼,突然想到了什麼,露出一個羞怯的笑容。
「剛才我抱了你一次,現在你抱了我一次。
「我們算扯平了嗎?
「你不會退貨了吧?」
我眨了眨眼,到底哪里扯平了啊!
4.
說好了不退貨后,少年呼出一口氣,過長的袖子拍了拍胸口,狹長的眼睛笑瞇成一條縫。
「那之后就多多關照啦,小溪。」
他的語調很熟悉,叫我的小名也絲毫不生澀,仿佛是認識了很久的故人一樣。
眼見天色也不早了,我給他抱了一床新被褥:「棺材給你放客廳,可以嗎?」
巫蠱點了點頭。
半夜,我躺在床上,總覺得身上涼颼颼的。
說起來,從小我爸媽就告訴我,不要走那些過于偏僻的小巷,晚上一定要十二點之前到家。
「你八字太輕,容易沾染不干凈的東西,小時候,家里來了位大師,好不容易才救下的你。」
四歲那年,我莫名地生了場大病,醒來后,我媽抱著我泣不成聲。
可我卻始終都記不起來救我的大師到底長什麼樣子。
隱隱約約的,好像是個長頭發的男人……
想著想著,身上越來越冷,仿佛置身于冰窖。
似乎有細長的頭發纏上了我的身體,捂住我的口鼻,漸漸地,讓人呼吸不上來。
「救,救我……」
我掙扎著,發出微弱的喘息聲。
「放開她。」
寂靜的房間里,突然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聽起來是個語氣很冷的男人,有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不過短短三個字,我身上的壓力驟然減輕。
半晌,女鬼一聲尖銳的驚叫聲后,房間里猛然爆發出一股刺鼻的血腥氣。
屋里的空氣莫名濃稠起來,卻又在頃刻間,突然恢復正常。
「睡吧。」
他冰冷的指尖觸碰到我的額頭,過于溫柔的語氣,讓我有種陌生的熟悉感。
「我在這里陪你。」
眼皮很疲憊地耷拉著,睜不開眼,終于,在男人的安撫下,我沉沉睡去。
5.
第二天一大早,我是被嗆醒的。
空氣中飄浮著奇怪的黑色灰塵。
「這是什麼?」
我起床,拉開窗簾,清晨的陽光傾瀉而下。
鋪滿房間的一瞬間,灰塵瞬間消失不見。
昨晚是發生什麼了嗎?
打開臥室門后,巫蠱也醒過來了,剛巧從紅棺里坐起來,長衫不得體地散落著,露出一截蒼白的肌膚。
看見我的一瞬間,原本睡眼朦朧正在打哈欠的巫蠱,泛著水汽的血色眸子瞬間張開。
「早上好啊,小溪。」
巫蠱笑瞇瞇地跟我打招呼,順便起身活動了下身體,腐朽的關節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
看得我目瞪口呆,巫蠱到底多少歲了?
過了一會,巫蠱蹲在地上,好奇地看我換鞋。
「你出去干什麼?」
「家里的廁所壞了,還沒來得及找人來修,我去樓下的公廁。」
「廁所沒壞哦。」
他眨了眨眼,示意我去看。
真的假的,廁所女鬼這麼快就無了?
我半信半疑地去了趟廁所。
「真的沒了。」
半根頭發都看不到了,只是周圍莫名多了些黑色粉末,跟臥室的很像。
6.
今天是周一,吃完早飯后我準備去上班。
巫蠱扔給我一個葫蘆。
「這是什麼,葫蘆娃?」
我打開蓋子,里面飄出一個小鬼,全黑的瞳孔,沒有一絲眼白,兩個臉蛋紅彤彤的,正捂著嘴哭。
「它得贖完罪后,再去輪回。
「小溪上班的時候帶上它,能保護你,遇到危險的時候也可以扔出去擋刀哦。
「下班了,我就去接你。」
巫蠱笑得一臉純良,小鬼聞言哭得更大聲了,然后在巫蠱的眼神殺下默默閉上嘴。
「你一個人在家沒問題嗎?」
巫蠱搖頭,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沒有問題。
「店長給我們培訓過相關課程的。」
我有些好奇:「哪些課程?」
巫蠱掰著手指頭數:「怎麼使用現代電器,面對火災的正確逃生辦法,以及……」
他抬起頭,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輕地摩挲了下我的腦袋,彎起嘴角。
「以及如何取悅我親愛的主人。
「上班加油,小溪。」
高了我一整個頭的少年,逆著光,細碎的陽光跳躍在他漂亮得過分側臉上。
低頭看我時,臉上的笑容柔和得不可思議。
我捂著不自覺就跳快了一拍的心臟。
好吧,我承認,我被取悅到了。
7.
這份愉悅一直保持到上班,電梯里,遇見了很久沒見到的上司。
也是我學校的學長。
穿著修身的白色西裝,腰細腿長,臉上的表情永遠都很平靜。
誰能想得到他是個修行的道士呢。
前幾天要不是他出差了,我也不至于過得那麼凄慘。
「鈺溪,這幾天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嗎,我之前給你的護身符快要失效了,等下給你拿個新的。」
學長一如既往的細致入微,看過來的目光雖然沒什麼波瀾,但卻很可靠。
大一的時候,我聽室友說學校里有個冷冰冰的道士。
性格比較孤僻,有些不好招惹,都沒什麼人敢跟他說話。
后來,一次課外實踐課的小組上,深入接觸后,我才發覺不是那麼回事。
學長他不愛說話的原因,大概率是不知道說什麼。
從小在山上修行,和現代生活有很大的代溝,與同齡人也沒什麼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