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即將下場,而我卻剛好穿來替他擋了一擊。
「咔嚓」一聲,我的蛋殼碎了。
天光入隙,刺得我睜不開眼睛,委屈之下,我小嘴一張,一聲清越的啼鳴響徹云霄。
多年以后,上天下凡的神仙們都恭維我,說我出世那日,天降祥云,佛光普照,梵音裊裊終日不絕。
1.
然而此時,我也不過是被反派玩弄于股掌之間的籠中雀罷了。
「你這只撲棱小雞,除了本座愿意要你,還有誰愿意?嗯?」他勾著那雙桃花眼,笑得妖孽,竹節般的玉指捻著根野草逗弄我。
pua!這絕對是 pua!
我氣鼓鼓地轉過身,拿屁股對著他。
他又謔笑出聲:「氣性還挺大。」
微涼的指尖撫上我頸間的雛羽,我打了個哆嗦,想要躲開,卻被鉗制住。
我只能乖乖當一只沒有感情的毛絨玩具。
摸吧摸吧,又不會少一塊肉。
「色鳥,你怎麼溫度越來越高了?」他尾音微微上挑,「害羞啦?」
「啾啾啾!」
我急得跳腳。
「沒事兒,本座原諒你了。」
他話語里的笑意明顯得惱人,還不忘裝模作樣地給我順毛。
我惱羞成怒,轉頭朝著他的手指就是一啄。
我看了看他流血的手指,又看了看他,咽口了口水,乖覺地湊上前兩步去蹭他的手。
這人咋不禁啄呢。
「還怪我?」他氣笑了。
嗯?他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我會讀心術啊。」
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嘖,再罵?」
我不敢罵了,正兒八經地站直了,給他鞠了一躬。
起來時視線正對上他眉眼彎彎,笑得花枝亂顫。
一縷墨發從他肩頭滑落,他正屈指去拭眼角的瑩瑩淚花,上眼瞼的朱砂痣被白皙皮膚襯得格外勾人。
行唄,又騙我。
阿彌陀佛,快來人把這妖精收了吧,貧僧扛不住呀!
2.
「鴆子祭,你的傷怎麼還沒好?」
因為他的糖豆兒都被我吃了呀,我在睡夢中迷迷糊糊地想。
等等,鴆子祭……這不是我聽的話本里的反派嗎?
我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
「你把本座的鳥吵醒了。」
身后人輕輕撫摸著我的羽毛,有幾分安撫的意味,慵懶磁性的聲音中透著深深的不悅。
面前的性感美艷大美人用睥睨的目光瞟了我一眼,一樣的不可一世:「回答問題。」
只聽他一聲嗤笑道:「這不是,怕姨母給本座下毒嘛。」
?
你沒事兒吧?
怕有毒給我吃?
我作勢要嘔,沒等我吐出來,鴆子祭就把我彈飛出去了。
「啪」一下,摔了個屁股蹲。
「啾啾啾!」
非人哉!怎麼這麼狗啊!
「要當一只講衛生的小鳥哦。」他瞇眼笑著對我說教。
被陰陽了的大美人面露煩躁:「本尊要你死還等到現在?」
「那就處死你的右護法吧。」鴆子祭話里帶笑,卻陰森森的。
「不行。」
「你來,還是本座動手?」他倚在人皮鼓上,修長的手指挑著一縷青絲,「本座的話,可不止一死那麼簡單了。」
我打了個寒顫,乖乖地縮在角落聽他們極限拉扯。
最后還津津有味地吃起了瓜——
大概就是,這個大美女是魔尊,鴆子祭是大祭司,他們是姨侄關系。
魔尊和她的右護法大概有點不清不楚的 py 關系,而右護法看不慣鴆子祭,所以暴露他的身份,想要他被圍攻至死。
現在,魔尊狠不下心要右護法的命。
「那是你姨父!」
「不缺這一個姨夫。」
我直接拍翅叫好!
鴆子祭意味深長的目光和魔尊惱羞成怒的目光一齊移向我,我慫了吧唧地縮了縮腦袋。
大美人忽然粲然一笑,風情萬種。
「這樣,我把阿肆修為廢了,你留他一條命。本尊送你的小寵物個好東西~」
就是說,他都給我喂毒藥了,我真沒那麼大面子。
「可以,」他挑了挑眉,「把你那件先天至寶也拿來。」
「你獅子大張口?」
「不給算了。」
「給!你個黑心眼的!」噼里啪啦就是一頓臟話。
我星星眼地看著魔尊,姐姐好帥我好愛!
3.
幾日后,侍者將右護法的買命錢呈上。
是一顆讓人垂涎欲滴的靈果和一只亮晶晶的寶石制玉籃。
我正在跟鴆子祭賭氣,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往那兒瞟。
「喲,挺好看。」
他支著腦袋,將玉籃懸空拋著玩兒。
別摔了呀……
腫麼辦,好想要,但是我還在生氣欸。
忽然,我就懸浮了起來,不甘心地揮動了兩下翅膀,卻完全不受控制。
「吧唧」一下,就掉進了玉籃里。
我爬起身,剛冒出腦袋,就對上鴆子祭放大的俊臉。
「給小鳥大人賠罪了,別氣了?」他垂眸,眼神溫柔繾綣。
我眼神飄忽著,臉上呼呼地熱,幸好鳳凰有羽毛。
這個宮殿方圓遼闊,墨玉石為壁,龍飛鳳舞地鐫刻著奇文異符;黑曜石為柱,雕刻惡鬼兇獸,高聳入云;烏云壓頂,高罩殿野。
常年不見天日,氣氛陰森可怖。
他最開始帶我到這兒時,還饒有興趣地想看我驚慌出丑。
我卻振翅一飛,把一只張牙舞爪的惡鬼的眼睛啄了下來。
那是顆祖母綠的寶石,煞是好看。
他一愣,又笑得前俯后仰。
想來是記住我喜歡 blingbling 的寶石了,就勉強原諒他吧。
那顆靈果大概是什麼大補之物,我吃完后,倒頭就昏睡不醒。
鴆子祭后來說,我是豬,睡了三個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