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撇開頭,喟嘆的聲音散在夜里:「是我不好,我是膽小鬼。」
16
夜里,我翻來覆去睡不著覺,想到自己和席徹的初次相遇。
高一第一天晚自習下課,我跑回教室拿落下的試卷。
剛開學學生溜得快,我回去的時候,教學樓已經空無一人。
我剛走到教室門口,燈光忽然熄滅,整棟樓陷入漆黑。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后退去,卻撞進了一個懷抱。
「別怕,我不是鬼。」
席徹連退幾步,走進月色的籠罩下,露出少年感十足的臉。
他看了看我,堂而皇之地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遞過來:「拿東西嗎?去吧。」
高一,我們不同班。
可我經常能遇見他,聽見他。
教室里女生們簇擁在一起,提起最多的就是席徹的名字。
我去打水的時候,總能看見他懶散地倚著走廊欄桿。
傍晚的學校門口擁擠混亂,可我總能隔著人潮撞進他的視線。
視線交匯的瞬間,他總在笑。
淺淡的、漫不經心的、惹眼的。
我坐在操場邊沿看書,席徹的籃球滾落到腳邊。
他蹲下來撿球,卻沒有立馬站起,反而仰著頭看我:「在看什麼書?」
他的語氣太過自然,我下意識回答了書名。
他點點頭,似乎還要說什麼,但身后其他同學在喊他。
席徹起身往回走,走了幾步,又忽然回頭。
陽光傾灑,他笑了一下,那笑也變得熠熠生輝。
他指了指不遠處的另一個位置,說:「那邊光線好。」
那段時間,在大家看不到的角落,我們總能偶遇而自然地交談幾句。
不可否認,在春心萌動的年紀,我對席徹有過好感。
直到某天,我在校外目睹戈珍麗一拳把一個男生掄到墻上。
那個男生跌倒在地之后,席徹踩了上去。
我看到了他打人時的兇狠模樣。
因為自小在父親的家暴中長大,我對暴力深惡痛絕,已經發展成一種心理恐懼。
我知道大概率事出有因,可我還是忍不住厭惡席徹,并刻意地遠離他。
他察覺出我的排斥,后來也漸漸再沒主動和我搭過話。
等后來我調整好心態時,我們早已徹底形同陌路。
所以我想不明白席徹怎麼會喜歡我。
更沒想到,他竟然會哭!
17
我陷入了巨大的矛盾中。
如果是別人,我寧愿忍受情緒內耗的折磨,也只會眼睜睜看著對方怒而離去,再漸行漸遠。
我不會挽留,也不會主動求和。
因為哪怕我只是拋出一個試探的眼神,卻得來對方的無動于衷,我就會陷入更大的情緒黑洞。
可那個人是席徹。
是曾經主動靠近過我,已經被我推開過一次的席徹。
是我什麼都沒做,攻略值就默默達到了 70 點的席徹。
是我普通而晦暗的青春時期,唯一動過心的人……
我做了一夜的心理斗爭。
第二天到了學校,席徹避開了我的眼神。
我鼓起的所有勇氣,頃刻便泄了個徹底。
一個上午,席徹果然沒再主動找我。
我失落地將心緒都投入題海,做好了兩人自此分道揚鑣的準備。
下午的體育課,我獨自躲進圖書館里。
剛坐下沒一會兒,桌前忽然多了一瓶草莓牛奶。
席徹微垂眼睫,嘴角帶著散漫揶揄的笑:「別怕,我沒下毒。」
他這副姿態,像極了我們初遇的那夜。
我怔住,席徹已經拉開了我身旁的座椅。
上課期間,圖書館里沒有別人,他的一舉一動都很清晰。
趁著彎腰的動作,他卻刻意湊到我的耳邊,壓著聲音問:「我可以坐嗎?」
他側著頭,雙眼清亮如一泓清泉。
他說:「我坐下來,我們就算和好了。」
離得太近,耳朵染上熱氣,我的手心卻滿是潮濕冷汗。
我倉促低下頭,緊張地放輕了聲音:「你不生氣了嗎?」
「我已經把自己哄好了。」
席徹輕笑了一聲,語調柔得像含著一縷春風,「現在我得坐下來,才能哄你。」
18
我羞恥地趴到桌上,用后腦勺對著席徹。
昨晚沒睡好的緣故,羞恥著羞恥著,我竟然困了。
臨窗的位置,我迷迷糊糊剛覺得陽光刺眼。
一道陰影像帷幕遮住光線,我舒展了眉,徹底睡了過去。
被下課鈴聲驚醒后,我才恍然。
席徹側坐著,一手托腮,一手拿著展開的書,就那麼替我擋了一節課的陽光。
我還沒來得及臉紅,反倒是他匆匆收回手,狼狽地站起了身。
「下課了,走吧。」
他耳尖泛紅,熟悉地落荒而逃。
我正困惑,消失許久的系統冒了出來:
「宿主,你剛剛在睡覺我就沒打擾,但你睡個覺的工夫,攻略值已經漲到 90 了哦。」
「系統,你這幾天去哪兒了?」
我先是驚訝,聽到系統的話,又是茫然,「怎麼漲的?」
「我給你小小地開一下金手指。」
系統說完這句,我的腦海里忽然響起席徹的聲音:
「她睡覺的樣子好可愛,想親。」
「好可愛,想親。」
「想親……」
一連幾句播放完畢,系統促狹地笑:「這是剛剛偷看你睡覺的時候,席徹的心聲。」
我只是睡了一覺,席徹就一個人默默地把攻略值從 70 漲到了 90……
全然不顧我的羞窘,系統揶揄道:「原來宿主你根本不用做任務,因為席徹他會自己攻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