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竟能有如此淫亂之事,八百多個……」
「容擒以為自己拿捏了她,但其實一天就忘了。」
天帝頓頓,扶了一下額頭。
「少安毋躁,她只是被竹妖清衡喂下了忘憂,且讓我為她恢復記憶。」
他伸指一點,一道白光頓時射入我的眉宇。
我癱倒在地。
不久,我又重新爬起來。
天帝的目光慈愛而和善:「現在呢?」
我仍大呼冤枉:「我清清白白的一株爛桃花,可是桃花中的寡王之王,何來情緣?」
天帝:「……」
他的手滑了一下:「你,難道沒想起來?」
我道:「我想起來了,但那又怎樣,人的情緣只有一條,我有八百多條,那還能叫情緣嗎?
「眾所周知,我乃寡王之王……」
這句話我還沒說完,就被拖下去押進了天牢。
罪名是「亂搞男女關系」。
6
拖下去之前,我聽見天帝獄卒的聲音。
「容擒臉上的印子有所異樣。」
「若她的夫君全是凡人的話,精魂再有千千萬萬也難以打傷容擒。」
「這個戟印像極了戰仙風行留下的,這個鞭痕有點像春神句芒的藤條,這個雷痕有點像司法天神……」
一語落地。
場內的氣氛幾乎凝滯。
戰神默不作聲。
春神低頭四顧。
司法天神閉目假寐。
7
不知道是不是獄卒想吃瓜。
容擒因為尋釁滋事就被關在我隔壁的牢房。
他一直很老實,在隔壁跟個死人一樣。
直到我嘆了第八十口氣時。
他終于不咸不淡地出了個聲:「你動靜能不能小點?」
妖力被封,我現在形同凡人。
我餓得把頭塞進欄桿縫里架著,吧嗒吧嗒流口水。
沒空搭理他。
獄卒丟出一個餅,我搶過來就往我嘴里塞。
容擒又不屑道:「你能不能優雅一點?」
我啃完餅,扭頭發現容擒正在欄桿邊懶懶地靠著。
餅在他身邊躺著。
我一不做二不休,又一個餓虎撲食將他的面餅抱在手里。
容擒:「……」
他在千鈞一發之際按住我的手。
低低道:「玄陵,我也餓了。」
哦,餓了去找飯吃啊。
找我干什麼。
我耐心地將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將面餅抱在懷里。
容擒抬起頭來,隔著玄鐵欄桿看我。
我這才發現他的臉有些紅,眼神也有些迷離。
「玄陵,我發燒了,你沒有注意到嗎?」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你是不是從來沒有喜歡過我?」
我撓了撓頭:「這種事,你不應該去找你的道侶嗎?」
像是被誰掄了一錘。
容擒瞬間找回了神志,咬牙切齒道:「拜你所賜,我沒有道侶了。
「我剛歸位就去找人退婚了。
「誰知道你竟然一天就忘了我!我就是氣!」
容擒越說,眼神中的光就越瘋狂。
我也是有一點心虛的。
想當初五十年前,我在山溝溝里撿到那個被山賊追殺的書生時。
我看著書生修長挺拔的背影和溫潤的神韻,瞬間一見鐘情。
容擒身上好像有什麼強烈的東西,讓我不在乎他的外貌。
只在乎魂魄。
他讓我如癡如醉,徹底沉迷。
哪怕他后來老了,頭發白了,背也駝了,皮膚變得皺皺巴巴。
我也愿意一直看著他。
一直跟著他。
他死的時候我還悲痛欲絕呢。
可現在哪怕我找回了記憶,哪怕面前的臉與從前一般無二。
我的心仍像死水一般不起波瀾。
難道我玄陵真的是一個始亂終棄的薄情之人。
絕無此種可能!
我左右開弓甩了自己兩個嘴巴。
摒棄掉雜念。
8
剛啃了兩口餅。
隔壁突然傳來劇烈的倒氣聲。
我一回頭,發現容擒臉憋得通紅,在籠子角落里縮成小小的一團。
正在掉小珍珠呢。
呦呦呦。
我把餅隔著欄桿遞過去,放在他的臉上。
他胡亂地抹著臉,惱火道:「你走開,我才不要。」
我砸吧砸吧嘴:「哥們你想啥呢?」
「餅有點淡。」
「你哭啊,繼續哭啊!」
可能是我的舉動刺激了容擒。
他呆了一瞬。
然后忽然跟瘋了似的,一把將自己頭上的玉冠甩了下去。
手指彎曲成鉤要來抓我。
我也不甘示弱。
林清衡來的時候,我正和容擒隔著欄桿互扯頭發。
他占了先手。
但我沒有生病體力更好。
一時間難解難分。
打著打著,只聽「當啷」一陣響。
容擒的手猛地軟了下去。
害怕他有什麼陰謀。
我保持著抓他頭發的動作沉默良久。
直到一只手從上方伸了過來,鉗住我的下巴,喂了我一口水。
天牢的封禁鎖被打開。
來人在我面前蹲了下來。
是林清衡。
他仍然是那萬年不變的青色長衫,俊逸的側臉有些擦傷,銀色的血液正緩緩從傷口中流下。
我看呆了。
天人道修煉到最后,血液的顏色會逐漸變得純凈。
林清衡,原來修為這麼高。
林清衡翻來覆去地檢查著我的身體。
面目俊雅,卻陰森。
9
顧不上想林清衡是怎麼進來的。
我只知道,像我們這種小妖,如果被人逮到私上天庭,是要被挫骨揚灰的。
我摳著手指,扭扭捏捏:「你快走,我很好。」
我看了看我腳腕上的鎖鏈。
「我走不了。」
我身上沒有外傷。
林清衡一巴掌拍在我腦袋上。
終于露出了我熟悉的表情。
「好什麼?花瓣都快餓蔫巴了。」
腰間一空。
林清衡直接將我打橫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