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頭發一半長一半短,看著有點滑稽。
我嘆口氣:「你不是我的共生竹子,你是誰?」
林清衡僵了一下,周圍的氣息似乎都被壓縮。
沉吟片刻,他摸了摸我的頭:「對不起,我騙了你。」
「我以前和你娘認識的,為你娘所托,來照顧你。」
哦。
難道和我猜得一樣。
我把他當兄長。
他想當我爹。
這好嗎?
我的桃花瓣都碎掉了。
我爬下床,磨磨蹭蹭地要往外走。
林清衡拉住我的手:「你去哪兒?」
我道:「我忽然覺得八百多個夫君也不是不可以。」
室內的空氣忽然降低了好多。
我情不自禁打了個寒戰。
一回頭,只見林清衡雖然還在笑,但眸中墨色翻涌,喉結滾動。
我才發現我說的話有歧義。
連忙找補。
「讓他們把我分一分也好。」
桃花扦插也能活。
我一棵那麼大的樹,分出八百多枝也可以的。
即便了卻情緣,林清衡也不用再和人爭斗。
我娘死了三千多年了,我還靠著我娘的關系茍,太丟人了。
林清衡道:「那你會如何?」
我低頭:「變成山間普通一桃樹,或為蟲蟻所食。」
他啞道:「有我護著你。」
「不要。」
15
我掰開他的手指。
林清衡神色自若地盯了一會兒手。
周身散發著濃濃的壓迫感。
可最后他還是讓開了門,非常鄭重地向我行了個告別禮。
「一路順風。」
青色衣袖飄飄,他的身影于客棧零落的燈火下獨自黯去。
好似他與我的關系——君子之交,淡如水。
我松了口氣。
心中五味雜陳。
結果我堪堪跨過門檻。
就感覺腳下一緊,猝不及防地摔了一個跟頭。
我的腳被捆住了。
鎖鏈一遇靈力便顯形。
掙扎中,只見房門重新打開。
林清衡清清明明地端坐在床上。
他拽著鏈子一頭,將鏈子慢條斯理地一圈一圈纏在手上。
白皙的手上布滿青筋。
我使出了吃奶的勁。
雙手也只能在地板上留下十道深深的溝壑。
「啪。」
門關上了。
燈火猛烈地晃動了幾下,也無奈熄滅。
黑暗中。
林清衡伸手一撈,提著鎖鏈把我帶到了床上。
他單手隨意撥弄我,我像只剛從泥地里刨出來的蘿卜一樣無助。
林清衡氣息炙熱,在我的皮膚上噴吐。
卻依舊輕聲細語:「好容易把你撈出來,怎麼——
「這麼輕易就想送死,要不要還我什麼?」
有點繃不住。
我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竹兄?」
換來的卻是更強硬的壓制。
他壓在我的身上,外衫松松垮垮。
床板上的水液并未用法術烘干,掙扎之中,水滴在他的胸膛上滴滴點點。
在月光下瑩潤生光。
怎麼有點。
想舔一舔。
我忽然口干舌燥。
心臟狂跳。
我的眼淚不轉了。
這種熟悉的感覺。
我又想起記憶中,綠云般的樹冠下。
我成千上萬次地埋了我的夫君。
成千上萬次地飲下忘憂。
最后成千上萬次看向林清衡。
林清衡在山林中笑著,渾身像是鍍了層金光。
玉潤天成,舉世無雙。
于是我成千上萬次地吹了個口哨:「可愿與小生共度良宵。」
16
等我思緒拉回時。
我才發現我已經完全遵循了身體的本能。
嘴唇已經親到了林清衡的胸口上。
我的大腦爆炸了。
林清衡也沒再說話。
我伸出舌頭舔了一舔。
林清衡的肌肉徹底僵硬了。
沉默良久。
林清衡猛地拽過被子把我裹成一團,伏在我身上悶笑。
我的耳朵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口上。
他的胸腔在震動,悶悶的。
我想死,真的。
把我舌頭割了。
立刻馬上。
我在被子里嘀咕:「不是故意……」
林清衡驟然翻身,堵住了我的嘴,還順手一拉鎖鏈。
鎖鏈縛住了我的手。
腦內像是有雷鳴炸響。
我緊張得喘不過氣。
渾身的血液都在此刻沸騰起來,沖刷著我為數不多的理智。
只能聽到林清衡在我耳邊細細啃咬:
「你我成千上萬年的夜晚都一起度過。
「不知如此良宵,到底有何不同?」
我盡力挽尊:「我剛剛只是想聽聽你的心慌不慌。」
「慌嗎?」
我實話實說:「有點。」
「非得用嘴測?」
我已然胡言亂語了:「嘴唇上的皮膚比較薄,所以感知更敏銳準確一些。
「我也是為了你好啊竹兄。」
林清衡從我身上爬起來,幫我攏好了衣襟,正正經經。
我:「?」
「怎麼了?」
林清衡道:「理由充分,證據可靠。」
不是。
這鬼話都信吶?
我輕微地掙扎了一下。
林清衡道:「所以要不要?」
我猛地把他撲倒,恥辱道:「要。」
17
長長短短的喘息中。
我死死地抱著林清衡的脖子。
某一刻。
熱血仿佛沸騰,像是從血脈中綿延的厚重力量,呼嘯著朝我心臟涌來。
林清衡發出一聲難耐的悶哼,猛地低下頭咬住了我的脖頸。
神志昏沉,我睜大雙眼。
只見我的右手小指上,生生地長出一段紅線來。
那段紅線鮮艷而飄逸。
在月光的照耀下,像是一段明艷的緣結。
我的新的。
命定的情緣又來了。
像從前成千上萬次的那樣。
我飲下忘憂。
我覺得林清衡甚是好看。
我忽然有了命定的情緣。
我背上小包袱去找我的情緣。
情緣死了我再次飲下忘憂。
像一段輪回。
一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