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圈里的一只螞蟻,兜兜轉轉,不知疲憊。
只不過這次不去找情緣了。
有點累。
18
夜深了。
林清衡為我掖好被子。
迷迷瞪瞪中。
他輕輕地擰著我的耳朵:「再叫聲竹兄。」
我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不叫了再也不叫了。」
叫太多了也不好。
他又問:「還走嗎?」
我有點委屈:「你就是為了我娘?」
我娘是天下第一桃花。
他怎麼著也是天下第一株竹子的品階。
和我這支半焦的桃花并不匹配。
說完這句話,我就太過疲憊,進入了黑沉的夢鄉。
意識消失前。
我聽到林清衡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我和你,在很久很久之前,就認識了。
「是你忘了。」
他在我額頭輕輕落下一吻。
19
「是你忘了……」
夢中,這句話層層疊疊地在我大腦中回蕩。
隨后我好像來到茫茫無邊的混沌之中。
混沌中央有一桿翠竹,翠竹看似平平無奇,可周圍卻縈繞著一片無窮的悲苦之意。
無數煉氣士身著白衣。
手持各類法寶五光十色,紛紛騰云向那一竿青竹飛去。
只是每每靠近翠竹,他們臉上或激昂或緊張的神色便盡數褪去,最終變得心如死灰。
在竹根下自盡而亡。
來的人越來越多,死的人也越來越多。
死得早的人漸漸變成了白骨,死得晚的人血肉也逐漸腐爛。
直到沒有鳥獸經過,沒有煉氣士經過。
竹子邊長出了混混沌沌的瘴氣,隔絕了任何生靈,也隔絕了自己。
我一直在冷眼旁觀。
直到一個白衣道人輕飄飄地在我一旁落下。
他沖我說話。
「七情大道孕育的先天靈根,脫胎于苦字,苦竹是天地間十大先天至寶之一,卻無人能接近不能加以利用,真是可惜。
」
我似乎是個人形。
正拿著桃花枝緩緩地拍著手心,笑得漫不經心。
「離群索居,怪孤獨的。」
白衣道人笑了:「也就是你了,才能說得那麼輕松。」
他看了看我:「桃花逐水飄零,在七情大道里屬多情意向,實屬下格。」
我不理他,從云端中一躍而下。
如云霞般立于半空,手中桃枝化劍。
行云流水般劈砍,劍光化作清氣沒入混沌。
青壓壓的瘴氣頓時裂出一個小口。
我頗為自得地回頭看了白衣道人一眼,旋即踏空而入。
苦竹本相千丈來高,我沿著竹竿逆行而上。
最后在竹節頂處,看見了一個背影。
萬物初生,人文貧瘠,那時的我想了很久也沒法用修辭來形容他。
其感覺大抵便如枝拂綠水,云灑青天。
他有些麻木地回頭看我。
瞳孔死寂。
可能是第一次見到不受他的苦意影響的人。
他看了我許久。
我道:「我來感化感化你,讓你別這麼苦了。
「天庭就在你旁邊建著,仙人都快被你苦沒了。」
劍化作一柄折扇,我以扇掩唇。
「我知道你天生要強,但現在不用了,因為,你的強來了!」
20
如霧里看花,水中撈月。
夢中的我似乎逼格十足,前進一步就要摸他的頭。
卻腳下一空。
從竹上墜落。
「撲通」一聲。
我跌坐在地板上。
林清衡正坐在床邊,長袍垂地,他一手翻閱古書,一手像摸狗一樣摸我的頭。
我的頭發重新長了出來。
見我清醒了。
他溫和一笑,全然沒有昨夜的魔怔。
「走了,給你買點吃的去。」
正說著,他就要伸出手剝我身上的被子。
「起來穿衣服了。」
我一個激靈躲開了。
今日林清衡變得更正經了。
一張玉面和煦若春風。
他眉頭微微一蹙,狀似關懷道:「你有哪里不舒服嗎?
「讓為兄細細為你檢查檢查。」
「啊啊啊啊!」
我對著他伸過來的手亂咬。
憋得滿臉通紅。
害羞不害羞的是另一碼事。
但我想起了我小指上新長出的紅線。
要是被林清衡看見,他一定會傷心的。
我結結巴巴道:「你,你出去。
「我換衣服。」
我大聲強調:「別把神識放進來偷看!」
只待林清衡掩了門。
我就迅速穿上衣服從窗戶上跳了下去。
21
客棧旁邊的街上就有賣手套的。
到時候林清衡問我為什麼跳窗,我就隨便想個理由搪塞過去就好。
買完手套。
我邊跑邊把它戴在右手上。
眼看客棧越來越近了。
我只需要再爬上客棧的二樓窗戶。
計劃順利完成。
結果我一個起跳,想要單手把住屋檐借力之時。
「啪」一下。
一個長幡猛地被立起來,砸中我的鼻梁。
砸得我眼冒金星。
一個青年作道士打扮,拎著一個長幡,金剛怒目大義凜然地看著我,像是將軍拄著軍旗。
幡上寫著兩行字。
字的內容卻不似尋常江湖道士般故弄玄虛。
一行是:「一直盯著你盯著你盯著你!」
另一行:「我看見了看見了看見你了!」
我:「?」
「姑娘,我看你面相,送你幾個字。」
青年頗為怨念地盯著我:「你現在喜愛之人,與你有緣無分。」
我道:「呵呵。」
想到林清衡還在樓上等我。
我就沒空和他糾纏。
正準備繞過他。
他卻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終于認真看了他一眼,發現這人有些眼熟。
這不就是前不久來找我茬又被暴揍的容擒嗎?
「你作甚?」
容擒暴跳如雷:「你相好的前幾天才把我打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