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還不快去堵門?」
容擒冷著一張臉,不情不愿地走過去。
「啪!」
大門轟然倒下。
容擒險些被大門拍成容餅。
門口處金光耀目。
一只穩穩踏入云靴,蔚然成風。
隨之而來的氣息樸實無華,卻迅速地向四周擴散開來。
幾人為這氣息所觸,紛紛當場吐出一口鮮血跪倒在地。
天帝一甩拂塵,深沉地嘆道。
「你們四個別鬧了。
「沒發現她喜歡你們的部位,都和一個人長得很像嗎?」
他重新看向我,目光平和慈愛。
「司緣,昨日你做的夢如何?
「是我給你托的。」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很久沒有與你把酒言歡,談論道法了。」
我盯了天帝片刻。
昨日夢中那個白衣道人的臉,忽然就明晰起來。
天帝道:「當年我一時沖動,讓你單槍匹馬去度化苦竹,是我這幾千載中,做過的最后悔的事。」
28
他逐漸為我拼湊些過往。
我曾是天地之中第一縷情緣所化。
在天地中逍遙自由了數百年后,天地間各種規則逐漸形成。
天庭初立。
有許多煩惱。
苦竹四周常年瘴氣環繞,還總是引得意念不堅定的仙人自盡而亡。
于是天帝派我去將苦竹度化。
結果苦竹靈智未開,只有個人形。
只能簡單對外界做出反應。
度化不了一點。
我只能帶著他回到天庭。
我回去的那天,天帝坐在上首,哭得涕淚橫流。
誅仙臺邊排起了長隊。
人跟下餃子一樣一個一個往下蹦。
「不想活啦!」
「讓我死!」
天帝拿著手絹抹干凈眼淚。
手指勾了勾,誅仙臺下方頓時升起一張金色的大網。
將跳臺的仙人們都牢牢捆住扔在地上。
苦竹太危險了,需要被抹去靈識做成法寶。
以它煉就的法寶反而能幫助仙人磨煉神志,祛除心魔。
天帝道:「可你不忍心天地靈物就此湮滅,本想用自己的本命情緣線系住它,壓制他的苦意。
「卻沒想到被其影響,大部分的權能被林清衡奪去,失了先天之氣,為天地所棄。
「我只好將你殘存的精魂投入桃花之中,給你找個母親重新孕育你。」
只是情緣又有千百類。
修成正果舉案齊眉者叫正緣,少情專情。
驚鴻一瞥蘭因絮果的叫偏緣,多情濫情。
還有一種是孽緣。
深陷其中的人遍歷逐苦,相互刑克。
求之不得掙之不脫,從而心生魔障,苦海泅渡,執迷不悟是也。
桃花主偏緣。
可我全身所有精純情緣之力都被林清衡所奪,只剩下了孽緣。
所以哪怕我托生于桃花,卻依然天生不全。
甚至由于記憶缺失,我無法控制自己的力量。
開始在凡間不斷地為天界眾仙催生情劫。
29
大殿里一派寂靜。
秦恪悶聲上前:「難道我們和她,只是一場情劫?」
天帝反問他們四人:「你們在凡界和她,可曾有過善始善終?」
四人均臉色蒼白。
「呼啦。」
外面傳來了天崩地裂的一聲。
天地搖撼。
我險些從桌案上摔下。
仙殿的盤龍玉柱上都被搖下來了一層砂礫。
天帝神神叨叨地念了幾句咒語,眉心天眼睜開。
觀測片刻后。
他微笑地看向容擒四人。
一人給了一個大嘴巴子。
「這幾千年來,我一直都在想辦法,如何溫和地幫司緣從林清衡手中拿回道果。
「你們卻擅自劫人,打草驚蛇。
「現在他在撞天庭,來不及了。」
天帝遞給我一把匕首,神色鄭重。
「事到如今,我已經幫不了你什麼了,只能靠你自己。
「他接近你,一直喂你忘憂,就是靜待時機,想要等你被自己親自種下的本命紅線生效,從而心悅于他,從而方便奪取你剩下的情緣之力。
「而幸好孽緣之權還在你手,保護你這麼多年情之所鐘搖擺不定,讓他無處下手。」
「啊?」
一時間信息量太大。
我有些反應不過來。
只能下意識握著匕首,心生茫然。
天帝輕輕推了我一把,仙力輕飄飄地涌入我的身體。
「殺了他,奪回你的一切。」
我的腦子一團糨糊,卻發現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
甚至無法張開口問出一句話。
這時。
風行沉聲道。
「我也去。
「奪妻之仇不共戴天。」
他抹干凈嘴上的血。
利落地提起了落在地上的槍。
另外三人沒說什麼,卻也默默地跟著。
30
我很想冷靜地再去思考其中的細節。
但不知為何腦子一直混混沌沌。
我終于走到門口。
白玉京外,有遮天蔽日的竹影。
竹影之下。
林清衡手里輕飄飄地拿著一把青色的劍。
臉上,身上的銀色血液肆意流淌。
他的眼底暴虐、冷厲、殘忍。
在天兵群里左沖右突,所過之處鮮血橫流。
一點不像溫潤郎君,分明就是披著君子皮的瘋狗。
直到他看見了我手中的匕首。
然后輕微地笑了笑。
我道:「我是司緣?」
「是。」
「是你奪我之力,讓我墮凡天生不全?」
「是!」
「殺了你,我就能恢復本體?」
「你發現了。」
林清衡背后的長發狂亂飛舞,散發出綠瑩瑩的光。
眼中情緒不知是嘲是悲,輕聲細語地咬字。
「來殺!」
天兵天將如流水般退去。
天空中雷云聚集,幾乎將白玉京都壓成山海間小小的一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