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咬牙切齒了:「我掌因緣鏡,本就對這些涉及一些。
「你什麼表情,別一副驚訝的樣子,我看起來很弱嗎?
「總之他本想借你之手殺死苦竹,從而更加貼近七情大道,但你腦子突然進水了,打亂了他的計劃,讓他竹籃打水一場空。
「現在他好不容易再找到機會,不會輕易放棄的。
「他這次肯定想把你們兩個全吃掉。
「對了。」
「咔嚓嚓。」
幾聲牙酸的脆聲響起。
容擒抱著鏡子看我,鏡子上的裂縫越來越大。
他的身形逐漸縮水。
這標志著他的力量在瘋狂消耗中。
一眨眼的工夫。
他已經從青年變成了一個奶娃娃。
聲音也奶聲奶氣。
「再見時,你記得賠我些銀錢。
「炸你山頭時的女仙是我雇來氣你的,一次要一百年修為。
「很貴。」
他轉過身,身形逐漸消散。
35
小世界碎裂。
我睜開眼。
舉目四望。
面前一片狼藉。
因緣鏡已經碎成了兩半。
仙殿之中,只有飛灰彌散。
天帝站在我的面前,面露探究。
「司緣,你沒事吧?」
我已經重新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權。
只是還有一點頭暈。
我用力搖了搖腦袋。
「剛剛要和我一起殺林清衡的那四個人呢?」
「哦。」
天帝無奈地將手揣進袖子里。
「那四個人想要偷襲你,已經被我斬殺了。」
我假裝呆呆木木,遲疑道:「偷襲我?」
真是偷襲我嗎?不是偷襲別的人?
他痛惜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我剛剛還真的以為他們要幫你。
「沒想到最終還是受了你孽緣之力的影響,因愛生恨,竟然還將你關押在小世界中。」
我道:「剛剛我被關了多久?」
天帝道:「一個呼吸吧。
「他們還是太年輕。」
他說得隨意。
我剛剛抬起的腳步卻硬生生地縮了回去。
我哽了哽。
「那他們人在哪兒?」
天帝:「你的腳下。」
我低下頭。
發現了四粒灰。
天宮向來清凈無塵。
就連仙殿柱子迸裂搖下來的砂礫,也都是玉精。
可我的腳下那確實是四粒灰。
四粒在凡間都是再普通不過的灰。
黯淡無光,能隨意被人踩在腳下。
天帝物傷其類地嘆道:「仙人灰飛煙滅就是如此,有朝一日,興許我也塵歸塵土歸土。」
36
「砰。」
林清衡又撞了一下天庭。
幻化出來的本體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凹痕。
「司緣!司緣!
「司緣!
「走!走!走!」
不知道那一個呼吸間到底是什麼場面。
可能是我那四個夫君死得太快了。
林清衡此時像是受了什麼刺激。
他砍倒最后一個阻攔他的天兵。
眼眶充血,向我飛來。
天帝又輕輕推了我一把:「去吧。」
語調暗含威脅。
我假意上前一步,手探入袖中。
遙遙與林清衡相望。
林清衡似乎從我眼神中看出了什麼。
他加快了腳步。
手腕回折。
圖窮匕見!
我猛地轉身,刺向天帝的靈臺。
「砰!」
刺目的靈光炸開來。
這把劍是萬年血孽所化,又浸透了仙階毒草的汁液,其上還裹著天罰之力。
一劍。
要毀其功德,亂其心智,融其仙身。
可天帝沒躲。
我的劍堪堪抵在了他身上的護體罡氣上,難以寸進。
他闔目居于其中,穩如泰山。
腳下的玉精地板轟然裂開一條長縫。
天帝嘆道:「我認識你千萬載了,你還同從前一樣年輕。
「先天生靈,天地造化,羨慕啊。」
我雙手握劍,咬牙切齒:「你亦長生不老。
」
他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睜開一雙滄桑的目。
抬起手指,屈指向劍尖一彈。
「叮鈴」一聲。
我感覺我的虎口像是有山岳碾過。
頓時連人帶劍倒飛了出去。
好在被急速趕來的林清衡穩穩接住。
天帝的拂塵無風自動。
氣機流轉,推動他緩緩升入半空。
他緩緩張開手臂,目露悲切。
「天劫高懸,諸事纏身,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心老了。」
在我還是司緣時,他還以白衣道人的青年面目示人。
現在他卻須發皆白,常年以老人的形象行走。
他道:「我從未得到天道情鐘。」
一字一句。
像是從骨血中咬來。
脫掉那層平和的皮,才窺得里面藏的是——
恨盈乾坤。
37
我把劍遞給林清衡。
我道;「好好打。
「看什麼看。
「你想讓我打?」
雖然風行對我有很高的期望。
但我什麼實力我不清楚嗎?
剛剛砍向天帝的一劍差點把我手臂都給弄折了。
我真的就不清楚他們怎麼想的,為什麼要寄希望于我呢。
幾世夙興夜寐,雞鳴則起,夜半才歇,晨感陰陽,夜悟天地,熬過七劫八苦,斬掉貪嗔癡怨。
終得超然物外,不入輪回。
如今一朝淪喪。
如此沖動,真的值得嗎?
38
我本想在地上找找他們留下的沙粒。
上空林清衡就和天帝打起來。
兩人稍一對撞。
就勢如天崩。
颶風一道道憑空而起把整個宮殿都掀了。
速度快得我都看不清兩人身形。
我眼花繚亂,耳邊只有震耳欲聾的碰撞聲。
一開始林清衡還占據上風。
血孽所化之劍戾氣沖天,只需稍稍擦過天帝袍袖,就能腐蝕掉一小片功德金身。
天帝只要稍有恍惚,其上附著的刑罰之氣就在他的仙體上劃出一道血口。
但是林清衡身上有傷,經不起久戰。
于是天帝逐漸以守御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