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懨懨道:「我還有兩劍。」
天帝十分不屑:「那你麻溜快出了。」
可能他還想趕場子吧。
我閉上眼,張開雙臂:「復活吧。」
我輕聲道:「我的愛人。」
世間情緣本就千種萬種。
無論良緣孽緣,正緣偏緣。
即使不是男女之愛,但我相信我確實愛過他們。
無盡云層之下。
一株半焦的桃樹忽然抖動葉子。
樹葉摩擦, 沙沙聲在風中流淌。
樹根之周泥土翻涌。
無數透明的魂體爬了出來, 凝望蒼天, 為我祈禱。
他們的力量都被我遠程抽取, 一絲一縷地飄向天空。
紅線牽引。
就連天帝的魂體瞬間出現了震動。
我睜眼, 第一次揮劍。
這一劍, 八百多人的功力。
你頂得住嗎?
一劍。
破防。
顧不上去查看天帝的狀態。
我居于天宮中央, 再次闔目。
此次抱守歸一,心蘊萬靈, 意達萬物。
托天帝的洪福。
這些年在凡間,我并不是毫無進境。
我本是司緣之人, 為何要求武藝精通?
我見過的每一個人,走過的每一條路, 飲過的每一條河。
都是我的緣主。
人的心里留下了我的影子。
路的盡頭印著我的腳印。
河的水流嘗過我的味道。
于是我第二次揮劍。
無數紅線從山野草木中來, 從蕓蕓眾生中來,從山川河流中來。
終匯于我心。
這一劍, 億萬生靈的功力。
你擋得了嗎?
兩劍。
殞命。
41
遠處天帝如飛塵逸散。
我力量消耗過度, 也昏昏沉沉地向下倒去。
無數人影在我眼前匆匆閃現。
風行策馬從荒野中經過。
句芒在歌臺上甩開紅袖,唱一首牡丹亭。
秦恪還在為一個冤案四處奔走。
他本可以彪炳千秋。
他本可以自贖己身。
他本可以一身清正。
可那神挑鬼弄。
最終舍得命終,拋你途窮。
最后林清衡遙遙地向我伸出手。
朱唇墨發, 秀潤天成。
他道:「但愿那月落重生燈再紅。」
番外:
我把林清衡再次養進水盆里。
之前他神志開,就是全賴我的一身善緣之力壓制悲苦。
如今我的力量盡歸己身。
他的大半先天之氣也在我這里存著。
我還以為我再等他神志全開要很久很久。
于是我在桃花山上搭了一個竹屋。
就獨自去天庭搬磚了。
天庭塌了,現在正進入火熱的重建階段。
本來我是想逃避的。
但我一上天,就有八百多個仙君眼睛瞪得像銅鈴盯著我。
他們個個面黃肌瘦。
之前為了防止他們前來幫我,天帝都把他們關地牢了, 鎖了仙力兩天餓三頓,如今才放出來。
「司緣,當時你出第一劍的時候, 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厥過去!
「本來就餓得慌, 還借走我們精魄力量。
「你知道我們那幾天怎麼過的嗎!」
好好好, 這下磚不得不搬了。
搬了兩天的磚,我累得像條狗一樣回家。
卻看見一人正趴在茶桌上盯著水碗查看。
林清衡披著一襲長袍,除了臉有點白之外,別無異樣。
我又驚又喜:「你……」
他舒然一笑:
「全是苦的人, 有一點甜就夠了。
「這些年,你已經給了我太多, 自己化形不在話下。」
他指了指水碗。
眉目突然凜冽起來:「房間里除了我, 你還養了別人?」
一個囂張的奶聲忽然響起:「腫麼?你不服?」
林清衡猝然一驚。
「什麼東西。」
他把我拉到身后十分警惕。
此時第二道穩重的男聲輕咳了一聲。
第三道懶洋洋的聲音道:「看下面。」
下面是什麼?
下面是水碗。
水碗在說話。
不是。
是水碗里的沙粒在說話。
林清衡瞇著眼睛端詳許久,狡猾地笑了一下。
「哦。」
他刻意拖長了聲音。
「原來是前輩們吶。」
按理說他們四人肯定被天帝打得灰飛煙滅了。
可誰讓他們是我的前任夫君, 我這里還有他們的一縷精魄。
于是我把精魂注入沙粒,讓他們休養生息, 還有恢復的可能。
前輩們十分不屑:「呵呵。」
沙粒抖動, 水碗里炸出了小水花,崩了林清衡一臉。
林清衡擦了臉。
一句話沒說,帶著我就往床上走。
他大聲道:「此時我想和司緣討論一下雙修的細節。」
「無恥無恥!」
水碗炸出了金光還有小樹葉, 電火花直冒煙。
林清衡傾身吻住我。
我小幅度地推開他:「別。」
「怎麼?」
我小聲道:「他們三個歷劫的時候, 都因為我的緣故, 死得挺慘。」
「怎麼慘的?」
林清衡道:「說出來讓我高興高興。」
他頓了片刻,發現了盲點:「那第四個呢?」
「容擒和他們都不一樣。
「他沒什麼大事,只是從二十歲就開始擔憂, 死時和我分別,所以長年抑郁。」
「哈哈,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