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喜歡的是,老師還會因為我成績的問題找我的家長!
每當這個時候,在外無數人懼怕的徐硯周就會像個大學生一樣乖乖地聽老師對他的叮囑。
讓他平時多留心我的學習,說我最近的成績有些下降。
然后回到家,徐硯周就會在晚飯上撤掉一個雞腿,蹙眉裝嚴厲,干巴巴道:「上學的孩子該吃飯,但成績不好的小孩沒肉吃。」
我看著面前已經被我啃了四五個的雞骨頭,表面陷入了沉思,其實心里都快美出花了。
一夕之間,我成了有家的人了。
可是有家了,不代表有些事就會變。
比如欺負。
比如,依舊被一群無聊的人堵在廁所間,用涼水灌透了衣服。
起哄著笑我:「啞巴。」
「喲,聽說啞巴有個哥哥了。」
「叫你哥也來跟我們玩玩啊!」
12
其實,我當時心里的確冒出過這個想法。
「真叫我哥來,怕不會嚇死你們!」
可回到家,看見徐硯周疲憊地睡在那張單人床上時,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和那些人也沒什麼分別。
從前,我特別羨慕那些人,總是說自己認識某某,見過某某某,是某某某的朋友、妹妹,或是其他什麼。
哪怕我清楚,他們口中的人,也不過就是些混混。
就像我見到徐硯周的第一眼,也認為他是混混一樣。
我羨慕他們因此不會被欺負,可以暢快地笑,肆意地談。
準確來說,羨慕來自我們這個年齡中二的裝逼爽感。
可我又清楚徐硯周和他們不一樣。
他不是為了裝腔作勢,也不是為了爭鋒好斗。
他單純地為了生活。
雖然我明白這個道理。
但當徐硯周醒來,看見渾身濕漉漉的我并沒有任何表態。
而是讓我換身衣服出來吃飯時,我還是不可避免地有些失落。
我以為他會問我,哪怕是一句「怎麼了」。
可徐硯周沒有。
整個晚飯我們都吃得很安靜。
直到吃完,他才放下筷子,看著我平靜說:「瑤瑤,哥哥可以幫你,也可以一直幫你。」
「所以……」他拿起一根筷子,擺在了兩個杯子中間,「這個選擇的決定權在你手里。」
「是要哥哥一直保護著你,還是……」他動了動手,筷子得了他的寸勁,推著杯子從桌邊掉下,碎了一地,「成為你自己。」
我看著地上七零八碎的玻璃杯,沒有吭聲。
忍著淚,扒拉著飯。
晚上,徐硯周敲開了我的房門,給我膝蓋上的傷上好了藥,又給我遞過來一根雪糕。
揉了揉我的腦袋就離開了。
第二天,我又被十幾個人圍著堵在了廁所里。
我看著領頭的女生浮夸又譏諷的笑。
捏著衣角的手攢住又松開。
腦海中想著曾經看見過的徐硯周的樣子。
隨手拿過角落里的拖布桿子,狠狠地照著她的頭就劈了過去。
十幾個人里,我只揪著那一個人打。
十八般武藝全上,咬死她不放。
或許是沉默中爆發,其他人一開始還幫忙上手,后來被我雙目充血,玩命的樣子嚇怕了。
紛紛磕磕巴巴地喊著我的名字,四散尖叫逃跑著去叫老師。
我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看著地上已經暈過去的領頭女生,呸了一口血。
自此一戰成名。
光腳的怕不要命的。
我不知道徐硯周是如何給我善后的。
我只知道,從這天起,學校里再也沒有人敢欺負我了。
我開心壞了。
腫著一張臉回去跟徐硯周分享。
沒想到他卻面色不太好地給我上了藥。
不悅地說一句:「瑤瑤,我有些后悔了。
「護著你一輩子,也沒有什麼不好。」
13
可我不后悔。
我要成為隨時隨地救自己一把的人。
在愛與意志的每一個行動中,我們都既塑造著我們的生活世界,又塑造著我們自己。
于是在那個溫暖的夏日午后,時間似乎變得慢了下來,仿佛每一秒鐘都被拉得很長。
我和徐硯周一直過得很好很好。
這期間他帶我去看了我的嗓子。
我這才知道,原來我不是治不好,是我媽根本不想治。
而徐硯周給我花了許多錢,我又欠了他許多錢。
漸漸地,我也可以說些簡短的句子。
雖然徐硯周總是會回來得很晚,雖然他總是會帶著傷。
雖然我早已記不清,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回家得越來越晚,身上的傷也越來越重。
我知道他最近在忙于一件事,也知道這是他不愿與我說的秘密。
直到我十五歲的那年。
暴雨傾盆。
徐硯周臉色慘白地捂著腹部推開了家門。
14
我至今仍舊記得,我當時被折磨得很慘。
我將徐硯周藏了起來,就在我跪著的地板下的夾層。
那天一群黑西裝的人闖進了我們的家,逼問我徐硯周的下落。
讓我想起了當年,我被問我媽在哪兒的日子。
我說我不知道,他們當然不會信。
各種手段齊來。
為了不讓我叫出聲,他們甚至打算割了我的舌頭。
幸好,我從小就善于隱忍。
不能說話的日子我都過了,更何況這僅持續了三個小時的折磨。
我慶幸的是,還好我在藏徐硯周的時候,從外面將夾層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