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樣,就算我忍不住痛喊出聲,他也無法從里面出來。
徐硯周一向冷靜,明事理。
就像他當初告訴我這個夾層,叮囑我:「瑤瑤,要是哪天有緊急情況,你就躲在這里,不要做葫蘆娃救爺爺的事。」
我想,他也是如此。
可當那群人走后,徐硯周出來看著我的眼睛,又讓我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我無法形容他臉上的神情。
曾經黑沉的眼睛凍結,又好像滿是裂痕,壓抑著某種悲怵,甚至不敢觸碰我被拔了指甲的手。
我聽見他的嗓音帶著顫。
他說:「瑤瑤,是哥哥不好。」
他沒說他以后會好好保護我。
也沒承諾會給我報仇。
他只是抱著我的頭,將我埋在了懷里,落了一滴淚,剛好滴在了我的前額,滑進了我的心口。
有些決定與承諾,悄然無聲,卻成了人這一生改變命運的重要枷鎖。
15
我也是后來才知道,原來那天雨夜,是天池老板與別人的幫派暗斗,讓徐硯周去替他解決外患。
那個時候的徐硯周,也不過二十三歲。
對于旁人來說,或許剛大學畢業。
他看著狠厲,在外名聲唬人。
但是混混打手們,也不過是想討個生活。
所以徐硯周能怎麼辦呢?
他沒得選。
有些事,他拒絕不了。
他以傷換命,天池老板對他是愈發的欣賞。
他給了徐硯周一筆不菲的報酬,讓他帶我搬了家。
然而家越大,條件越好。
徐硯周卻越發沉默。
晚歸,忙碌,似乎成了我每天等他的代名詞。
到了后來,我的課業多了起來。
我們兩個總是早上匆匆一見,便是這全部的一天。
對于徐硯周在忙什麼,我很識趣地沒有問。
嗓子恢復后,我逐漸變得健談,開朗。
和過去的自己說了再見。
沒想到新學校里的同學,也不知所謂地開始叫我大姐。
可我心里總是覺得揣著一抹擔憂,仿佛會有什麼我無法預料的事情要發生。
我想,我的擔憂是沒錯的。
因為在我十八歲的這年。
我去給徐硯周送飯的時候,恰好遇見了天池的老板。
16
老板問我:「妹妹來找誰的啊,怎麼看起來這麼眼熟?」
我平靜地對他點了下頭,說我來找徐硯周。
他「哦」了一聲,想了半天,還是認出了我。
他笑著說:「沒想到這一晃眼,五年都過去了,以前的小姑娘都出落得這麼大方了。」
他拍了拍徐硯周的肩,夸他是個會養家的。
「硯周啊,改天帶你妹妹來咱們場子坐坐,都是熟人,多走動走動。」
徐硯周面上沒什麼波動,回了他一句:「好。」
可在場的誰都知道,這是老板在點徐硯周。
那天夜里,我拉開臥室的門,看見徐硯周倚在陽臺上抽煙。
他最近忙到沒時間理發,額頭的碎發有些長,模糊了他的眉眼。
這幾年里,他從曾經的打手,到現在替老板掌管著整條舊街。
從青澀的少年變成了更加言辭不浮于臉的沉穩男人。
旁人都說:「周哥的脾氣比以前好了。」
是這樣的嗎?
我不覺得。
白色的煙霧縹緲,令徐硯周的臉在煙霧中有些失真。
他又吐了口煙圈,偏過頭,懶洋洋地抬眸打量著我。
「瑤瑤,如果我做了一些無法挽回的事,你還會跟著我嗎?」
會嗎?
當然會。
我笑了笑:「哥,說什麼呢,你永遠都是我的家。
」
徐硯周沒接話。
他熄滅了煙。
向我走了幾步。
「走,哥哄你睡覺,明天不是還要上學。」
17
第二天,徐硯周起來得很早。
我窩在被子里聽著他關門離去的聲音,再度閉上了眼睛。
那天,我記得一上午都是枯燥的物理和數學。
等到晚上放了學,徐硯周眉眼疲憊地來接我時,他已然替代了老板,成了天池新的主人。
熟悉的忙碌。
熟悉的搬家。
熟悉的家越來越大,條件越來越好。
而曾經熟悉的身邊人卻變得對我們越來越恭敬。
我吃穿不愁,一身定制。
上學豪車接送,出門保鏢跟隨。
偶爾,也會在偌大的會客廳里,看見曾經出現在新聞和報紙上的人對著徐硯周畢恭畢敬。
我從來不問原因,徐硯周也從來不說。
后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事,他就成了北市最大的黑老大。
而所有人私下里也都流傳一句話:寧惹徐硯周,不碰徐林瑤。
他們以為,我跟著徐硯周姓徐。
惹他徐硯周,頂多挨頓打。
可惹惱了我,徐硯周能要了他的命。
但總有人想要以身犯險。
我曾經歷過車禍,迷藥,綁架。
他們認為,對我下手總比對徐硯周下手得容易。
可是他們也忘了,我是誰養大的了。
而徐硯周,不光對我極其好,也特別地寵我。
我親切地管他叫 ATM 機。
但有一點不好,就是他特別愛管我,導致我時不時有點想叛逆。
深夜,我問他:【哥,你啥時候回國?】
徐硯周:【不確定,下個月吧。】
我:【那我跟你說件事。】
徐硯周:【多少錢?】
我:【不不不。】
【你看我都大學了。】
【是不是能談戀愛了?】
徐硯周:【微笑.jpg】
并拒絕了我的通話邀請。
第二天一早,他給我發來了北市機場定位。
……
「哥我開玩笑的!
「你別回來,求你了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