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與我娘情深意篤,卻在我生辰當日帶回一個庶女。
趁我爹離京之際,我將庶妹收拾得服服帖帖。
后來我爹勝仗歸來,沖著庶妹直直下跪:「臣,恭迎太子回宮。」
1.
我生辰那日,我爹送了我份大禮。
美得雌雄莫辨的少女被推到我身前。
我爹輕咳一聲,對我說:「這是你妹妹,晏辭。」
我爹說完,便帶著手下的人匆匆離京。
我爹與我娘情深意篤,我娘離世后,他一直未曾續娶,如今突然弄出了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庶女來。
我盯著晏辭,忽而笑了:「好妹妹,姐姐生辰,不知你準備了什麼賀禮?」
晏辭長得昳麗動人,說話也是輕輕柔柔的,聽得人耳朵發癢。
「阿辭忙著進京,忘了備禮,是阿辭的不是。」
我摸了摸下巴:「不礙事,妹妹一把好嗓子,不如唱個曲給姐姐助助興吧。」
2.
我本想借此給晏辭一個下馬威。
沒想到她也不含糊,直接就唱了起來。
我聽著那抓人的腔調,卻越聽越不對勁。
「伸哪伊呀,摸到阿姊頭上邊。」
唱到阿姊時,晏辭低低的聲音帶著一股沙意,抓人得緊。
一曲唱完,我耳根紅了大半。
晏辭卻站在那,狹長的眼像是長了雙鉤子,直勾勾地看著我問:「阿姊喜歡嗎?」
3.
我惱羞成怒,將晏辭安排到了府中最破落的院子。
我爹不在,整個將軍府唯我是從,收拾一個庶女還不是手到擒來。
但我沒想到晏辭果真有幾分本事,她剛進府,就籠絡走了我的青梅竹馬。
4.
我帶人去晏辭院子的時候,沈翊的書童正在門外。
見我來了,他面色驚慌地攔在我身前:
「葉姑娘,您怎麼來了,我這就去叫我們少爺。」
「不用,我親自來。」我揮了揮手,讓他退后。
小院內門扉緊閉,我仿佛看見了里面那對你儂我儂的小鴛鴦。
我咬了咬唇,一揮手便要喚人砸門。
沈翊出來了。
他一身青衫,長身玉立,眉目清雋,端得是翩翩君子溫潤如玉。
見到我,男人眉宇間神色稍暖。
晏辭也在。
她站在沈翊身后,沈翊原本就生得高,兩人站在一塊,我卻發現晏辭這丫頭也不矮,看上去十分般配。
沈翊垂著眉眼,溫潤的大掌摸了摸我的腦袋:「蓁蓁,你安生過自己的日子。
「離晏辭遠些。」
這場景,有些眼熟。
就像我剛剛看完的話本子,主角被她情郎的未婚妻欺負,情郎忙著替主角出頭。
5.
晏辭那小蹄子站在沈翊的身后。
我目光投去,她恰巧抬了抬眼,墨色眼底帶著些嘲意。
簡直氣煞我也!
我忍著委屈回房,翻遍我私藏的話本子,果不其然,話本里的主角皆是出身卑微、樣貌清麗、性子柔弱的女子。
寫手稱她們為「白蓮花」。
她們雖出身卑微,但總能博得各種各樣男子的喜愛,而她們身邊,常常有個家世出眾、容貌明艷的配角為她們陪襯。
我看了看銅鏡里那張艷如桃李的面容,咬著牙認清了自己居然不是那個柔弱主角的事實。
6.
我連夜讓春杏塞了五十兩銀子給寫手,問這種女子該如何對付。
寫手曰:「以柔刻柔,外柔內剛。」
我財大氣粗,又揮手加了五十銀子:「聽不太懂,說明白點。」
寫手喜不自勝,趕忙將銀子裝進自己的兜里。
「旁人在的時候,姑娘您就往死里對她好;沒人看見的時候,姑娘再狠狠整她。」
7.
「先生,善!」
我醐醍灌頂,如獲至寶,奉如圭臬。
臨睡前,我沖身邊的小丫頭吩咐道:「明日叫晏辭來給我請安。
「記得,讓她一個人來。」
第二日一早,天色微亮。
我迷迷糊糊地睜眼,便看見晏辭那張昳麗得不似真人的面容。
鼻息之間,幾乎要與我貼在一塊。
8.
她半側著身子,居高臨下地望著我。
搖搖燭光映在晏辭身上,越發顯得她瑰逸秀麗,氣度不凡。
看得我越發來氣。
晏辭綺麗的眉眼微抬,帶著幾分涼氣:
「阿姊找我何事?」
我實在是舍不得暖和的床褥,只將自己縮在被子里,露出一雙明眸沖她頤氣指使:「庶女伺候嫡女,本就天經地義,你幼時不在我身邊,如今回來了,總要將往日的虧欠補回來。」
「姐姐想要我怎麼伺候?」晏辭聲調泠泠,卻并未反駁。
她看上去倒是乖順。
我沖她揚了揚下頷:「打盆水來,先替我潔面吧。」
屋內驀地升起一股寒意。
晏辭黑眸烏沉沉的,靜靜看我。
我眉梢輕挑:「怎麼,你不愿意?」
9.
晏辭薄唇微扯:「我沒伺候過人,怕傷了阿姊。」
借口!都是借口!
我冷冷一笑:「沒伺候過,多伺候幾次便是了,阿姊疼你,這有的是給你練手的機會。
「你若誠心不愿親近我這個阿姊,那這將軍府也別住了。」
聽我這樣說,晏辭才終于轉身。
我心滿意足地躺在柔絲蠶被中,看著晏辭打水回來替我潔面。
女人的手修長微涼,我才發現晏辭不僅長得比尋常女子高大些,連手也一樣。
可惜……
我目光朝她一馬平川的胸脯。
冰涼的指尖帶著些粗糲,觸到我面頰。
我忍不住微微一顫:「怎麼不知道暖暖自己的手?」
許是聽出我語氣不對,身后人氣息微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