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完,他便拉著林白羽匆匆進了殿門。
我的天,我整個人驚呆了。這倆人,究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然而,我很快就把這茬忘在了腦后。因為,在皇宮里洗澡,也太有意思了吧。
青梅和青杏把我帶到了浴室里,她們倆也不說話,上來就要解我的衣服。
我被她們碰得直發癢,捂著領口咯咯笑著說:「兩位姐姐,你們出去吧,我自己來就行。」
青梅卻很固執:「姑娘,陛下吩咐過的,還是讓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她們似乎很怕皇帝。我妥協了,由著青梅把我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脫下來,交到青杏手中。
在脫下最后一件里衣時,我卻注意到,她倆的神色明顯滯了一下。
我知道,應該是我身上的傷疤嚇到她們了。我一臉輕松地解釋:「我們常在大漠里行走的,有個磕磕碰碰的很正常,都快好了,不疼的。」
這話并不假。后背上最長的那道傷,是在被突厥人窮追猛趕的時候一鞭子抽出來的,痂都已經結了,要不是被人看見,我都快忘了這回事了。
9
我坐在水汽氤氳的浴桶中,青梅和青杏輕柔地往我身上撩著水。
在我喋喋不休地跟她們聊了許多之后,兩人終于愿意和我正常對話了。
青杏揉著我的頭發,偏頭看向我:「姑娘,您戴的這個墜子,可真好看。」
我低頭看向我頸間的玉墜。那是一個柳葉形狀的墜子,瓷白間透著幾抹如棉如絮的翠綠。此時被溫水浸潤過之后,貼在身上有些暖暖的。
「這個啊,是我有記憶起就戴在身上的。」
可我卻不知道,這東西是誰給我戴上的,于我而言又有什麼意義。
只是冥冥中覺得,這東西很重要,不能丟。
我在浴桶中泡了小半個時辰,起身的時候,青梅拿一塊大綢子裹住了我的全身。
怎麼覺得自打有了她倆,我的生活都不能自理了呢。
青杏用漆盤端了一套漢人女孩的衣裙,向我福了福說:「姑娘,您沒有換洗的衣服,陛下讓奴婢取了昭寧公主的舊衣,您先將就一下。」
我拿起衣服看了看:「我隨隨便便就穿人家衣服,你們那個昭寧公主能同意嗎?」
青梅笑得有些無奈:「姑娘,公主殿下六年前,就嫁去烏孫了。」
我怔住了。因為我好像突然明白,托我送信來長安的那個人,究竟是誰了。
10
青梅和青杏把我帶到了一間滿是書籍的房間里,之后,便都退了出去。
我原想在這里等皇帝和林白羽回來,可直到后半夜,都沒見著人影。我呵呵一笑,他倆保不齊早就找個什麼地方睡覺去了吧!
我實在是太困了,隨便蜷在了方榻上就睡了過去。
等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很亮了,迷迷糊糊間,看見書案前坐著個人影。我眨了眨眼睛,看清那個人是皇帝。
他今天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長衫,拿著書卷坐在光影里,有種如雕如琢的溫潤。
他看書看得很認真,完全沒有注意到我是醒著的。我可以躺在榻上,一直這麼偷偷地看他。
哪想到他不知哪根筋搭錯了,突然朝我瞄了一眼。
「醒了?」
他好像是在這里一直等著我醒過來。
我做賊心虛地坐了起來,這時才發現身上不知何時多蓋了條毯子。
「嗯。」
我抱膝縮在榻上,盡量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昨夜濕了頭發,并沒有梳起來,現在松松軟軟的,散了滿肩。
皇帝走過來坐到我對面,溫言說:「受了那麼重的傷,怎麼也不說一聲呢。」
啊,青梅和青杏!竟然這麼快就把我賣了。
他從袖中摸出一個小瓷瓶,放在我面前的小幾上。
「以后早晚記得讓人給你涂上,省的留下疤。」
我把下巴枕在膝上,噗的一聲笑了:「你們漢人的女子,全都這麼嬌氣嗎?」
「你們漢人?」皇帝挑了挑眉,反問我一句,「你不是漢人麼?」
我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哪里人。我生在大漠,晉朝、突厥、烏孫,我都到過,可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更不知道家在哪里。」
皇帝審視了我須臾,說:「你自己去照鏡子看看。你的長相,哪有半分異族人的模樣。」
11
皇帝把我帶到了一方銅鏡前。
看見鏡子里的人,我有些愣神。之前在西北席天幕地,什麼樣的衣服都穿過,除了在河邊汲水時,也很少去注意自己長得究竟是圓是扁。
而現在套進這件漢人衣裙里,我的模樣真的與那些漢人女子并無二致,甚至在不說話時,眉眼間也帶上幾分溫婉。
還真是挺娘的。
不知怎的,我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個在西北孤月下,托我要將信送來長安的那個人。
那是個長得很漂亮的女子。我遇到她時,她與幾個烏孫遺民為躲避突厥人的追殺,逃到大漠深處迷了路。是我偶然遇到那群人,把他們從沙漠中帶了出來。
她說,自突厥人控制了河西,我有四年多沒聽到過中原的消息了。
她說,我之前托人送了那麼多信,全都石沉大海,你可一定要幫我,把這封信送到長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