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搖搖頭,看著街對面的年糕說:「蕭予安,我想吃這個!」
拿著錢袋子的侍衛二話不說又去把錢付了。
最后蕭予安都無語了,無可奈何地看著我說:「伊伊,你怎麼只對吃的感興趣啊?」
我懷里正抱著一包炒栗子,往蕭予安嘴里塞了一個說:「人生苦短,該吃就吃!」
忽而,我們聽見一陣急促高昂的鼓點聲響了起來。我和蕭予安一齊轉頭往那個方向看去,見大批的人群都歡騰著向那邊涌去。
我不明所以,問蕭予安:「這怎麼回事?」
蕭予安踮腳看了看,笑道:「應該是舞樂表演快要開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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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表演?咱們也趕緊過去吧!」
我拉起蕭予安急匆匆地隨著人群走去,生怕錯過了什麼精彩。
此時的人流漸漸擁擠了起來,跟著蕭予安的暗衛提起了警覺,分布在前后左右格擋著人群,把我們倆圍在最中央。
可如此一來我們這麼一大堆人就更難為行,遠處的舞臺上已開始有樂曲聲傳來了,急得我直在原地蹦高,想看清楚前面到底是什麼模樣。
這時我卻聽見有侍衛在蕭予安身邊稟道:「主子,這里人實在太多,不如咱們先撤出去吧,以免傷了您。」
我有些失落。
蕭予安看了看我,問道:「伊伊,你是真的很想去看,對嗎?」
我輕嗯了一聲,點了點頭。但也做好了隨他們回去的準備。
蕭予安沉默了一會。忽然,他抓起我的手,閃過侍衛向人群中鉆去。
我被他拉著,像游魚一樣在人群中穿來穿去,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些侍衛早就不知道被甩到哪去了。
蕭予安長舒了一口氣,放聲大笑了出來:「既然你想看,那咱們就想辦法去看嘍!」
我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問他:「那遇到危險他們要保護你怎麼辦?」
「保護我?」蕭予安差點笑噴出來:「我要是得仗著他們保護,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我狐疑得看著他,萬分懷疑他是在吹牛。
蕭予安嘖了一聲:「不信你回去問林白羽,小時候我們倆在軍營,到底誰打架贏得更多些?」
他滿眼都是少年人的意氣風發。
我偏頭問他:「那我怎麼看不出來?」
蕭予安眸色黯淡了些,道:「后來做了皇帝,就沒什麼用武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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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蕭予安最后擠到了一座閣樓的二層,在這里恰能把舞臺上的盛景盡收眼底。
我倚在欄桿上,蕭予安將手搭在我兩側,用身體幫我擋住往來的人流。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舞臺,臺上如夢似幻的演出讓我如癡如醉。胡地的舞姬、弄弦的琴師、雜耍的藝人,一歌歌,一曲曲,你方唱罷我登場,勾勒出這盛世的無邊繁華。
待這場盛大的演出落下帷幕時,我仍有些意猶未盡,遲遲無法從方才的陶醉中走出來。
燈火逐漸闌珊,我與蕭予安隨著散場的人群向外走去。身邊的游人三三兩兩地結著伴,或走著,或坐車,一個接一個地離開了。人群疏落起來,我和蕭予安想雇輛馬車回朱雀門,卻猛然發覺,我們誰都沒帶錢。
我跟蕭予安站在街邊大眼瞪小眼,搜遍了全身才找出兩個銅板,還是剛才買栗子時店家找給他的。
我們連著問了好幾個車夫,卻沒有一個人愿意載我們。
到后來夜已深了,人群車馬差不多都清了場,只剩我跟蕭予安兩個人,在冷風中面面相覷。
蕭予安撓撓頭,一臉尷尬:「這可如何是好啊?」
他怎麼跟個傻小子一樣。
我向四周看了看,繁華歇盡后的西市安靜的宛若一汪深潭,寥寥幾個生意人正在將攤子收回自己的店鋪里。一個能幫上我們的人都沒有,我卻在街角看到兩個衣衫襤褸的孩子,瑟縮著蜷在一起。
那應該是一對姐弟,年長些的小女孩也不過才七八歲,她把弟弟護在懷里,正沿著街角一點一點翻找有沒有游人遺留下吃剩的食物。
我咬了咬嘴唇,對蕭予安說:「把那兩個銅板給我。」
蕭予安乖乖地把錢交到了手上。
我跑過去叫住那對姐弟,蹲下身對那小姑娘說:「妹妹,你拿這個去買兩碗熱湯吧。」
小姑娘看著我不說話,卻是不敢收。
我拉過她的手把銅板放到她手掌中:「過年了,這個就當是新年禮物了。」
小姑娘忽閃著晶亮的大眼睛,歪著頭問道:「姐姐,你是仙女嗎?」
我笑了。還未等我回答,卻聽到蕭予安在我身后說道:「對啊,這個姐姐就是仙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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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那對姐弟,蕭予安攤了攤手說:「伊伊,現在咱們身上可是一文錢都沒有了。」
我聳聳肩:「反正也沒有車了,那咱們不如……」
「走回去啊!」我倆心有靈犀地一起說道,說完不禁就對著笑了起來。
苦中作樂唄!
深夜的長安城仿若一個溫軟的夢,街邊人家的門口,有燈籠在風中輕輕搖曳,殘存著繁華散去后燈火的余溫。
我裹緊領口,跟著蕭予安往朱雀門的方向走去。開始的時候我還斗志昂揚,半個時辰后,我的速度一點點慢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