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中吶,沒有贏家。」
我皺著臉問:「那這件事難道就無解了嗎?」
柳先生舒了口氣道:「那倒也不是。其實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找個有家世,但無實權人家的女兒。這樣朝臣也挑不出錯來,陛下也無需擔心外戚權勢過盛。」
我看向柳先生,眨眨眼問:「向您這樣的?」
柳延笑了出來:「伊伊,你這樣讓老夫覺得自己很不思進取啊!」
他搖了搖頭說:「我只是這輩子見的人和事太多了,不愿參與這朝堂上的明爭暗斗。也可惜,我沒能有個女兒啊。」
可是這一切,到底都與我無關罷了。
柳先生看出了我情緒的低落,緩緩道:「伊伊,你和陛下之間的情意,我其實看得出。如果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或許我可以……」
「先生。」我打斷了他。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我也相信他是真心想幫我。但是這麼大的人情,我還不起的。
我違心地說:「我不是為這件事不開心的。我是因為……太討厭蘇皓凝了。」
柳延嘆了口氣,也只能順著我說道:「我與蘇家交好多年,深知皓凝他不是個跋扈之人。只不過在做很多事時,他有自己的原則。」
我點點頭說:「蘇將軍是用命去和突厥人打仗,我其實很感激他的。」
52
六月,突厥人沒有任何預兆地侵犯了邊境,在敦州一帶燒殺搶掠了一番后又逃之夭夭。
蕭予安震怒之下,將征西的時間提前,也終于顯露了他包藏已久的宏圖,頒詔御駕親征。
他也信守了對我的承諾,讓我扮成男裝跟隨大軍一起回西北。等仗一打完,就放我回大漠。
出征前,我特地去明濟書館找了蘇皓凝一趟。
我到的時候,他正伏在書案上疾書,完全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又是幾天幾夜不眠不休了。
我放輕腳步,為蘇皓凝端了杯茶。放下茶杯后,我站在一旁,沒有馬上離開。
蘇皓凝終于發現了我,他抬頭看了我一眼,又瞟了眼茶水,問:「你下毒了?」
這個人就不能好好說句人話麼。
我安靜地搖搖頭說:「我是來給將軍踐行的。順便……也來跟這明濟書館道個別。」
蘇皓凝玩味地看著我:「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我答:「蘇將軍,我們大漠上的百姓苦于突厥人的壓迫已經很久了。將軍這次是去幫我們的,我是真的很感謝你。」
蘇皓凝擺了擺手,淡淡說:「這全都是陛下的圣斷,我不過是在其位,謀其政罷了。」
見我還沒有要走的意思,他直接問道:「你是還有什麼話要說麼?」
我思量片刻,問他道:「將軍,此次征西,您有多少把握能勝?」
蘇皓凝皺了眉:「征戰之前最忌言得失。不過盡人事,聽天命罷了,我又不是神仙。」
我猶豫著開口道:「將軍,陛下這次一定會平安歸來的,對嗎?」
蘇皓凝打量了我半天,卻是笑了。
「我說你們這群小孩真是挺有意思的。陛下讓林白羽護著你,你跑到我這里來擔心陛下,在他面前卻還護著林白羽,讓我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多大惡一樣。」
我心里想,可不是麼。
我看得出,蘇皓凝也沒多想跟我長談。他最后正了神色說:「你放心,我是大晉的將士,就算拼了我這條命,也會護陛下平安的。」
我按照漢家的禮節對他斂衽行了一禮道:「謝謝你啊。
」
53
七月,大軍行抵敦州。
我闊別已久的西北啊。當戈壁上曠野的風吹過我的臉頰時,我才真切地感受到,我又回到這片土地上了。
蕭予安命林白羽為先鋒,柳延為軍師,率軍隊主力先行深入大漠。而他和蘇皓凝領少數精銳暫駐敦州,運籌帷幄,已備后續接應。
林白羽和柳先生出征后的第一個月,捷報頻頻傳回敦州。大軍長驅直入,數次與突厥交手,皆勝得有驚無險。
敦州城內士氣大盛,可我卻總隱隱覺得有些不踏實。這一切未免也有些太順利了,根本不像是突厥人的風格。
我的預感不幸準了,所有關于勝利的幻影,都在八月底的那天晚上被擊碎了。
在所有人都在安睡時,突如其來的戰鼓聲驚醒了整個敦州城。
我掀了被子,隨便披上件衣服就向外跑去。沖進中軍帳時,蕭予安和蘇皓凝都已經在了,戰甲就在旁邊,空氣中似乎已經能聞到鐵血相交的氣息。
「怎麼回事?」我渾身透涼。
「伊伊?」蕭予安皺了眉,訓我道,「你來這做什麼?趕緊回去!」
我哪里還聽得進去,直接問蘇皓凝:「敵軍攻過來了是不是?」
蘇皓凝面色沉肅,答道:「有大批敵軍正在后路包抄,馬上要圍城了。」
果然,之前的小勝都是突厥人使的障眼法,直取中軍,才是他們的目的。
蕭予安看著我,眼里是濃得化不開的眷戀。他沉聲說:「伊伊,你現在跟著婦孺的隊伍,趕緊出城。」
「蕭予安!」我喊了出來。
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蕭予安提起了劍,對隨行軍衛冷冷吩咐道:「帶她離開。
」
我心里一陣絕望,他又要用這種方式,逼我就范麼?
蕭予安不再看我,只對蘇皓凝說:「召集兵馬,上城樓迎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