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事有蹊蹺。
陳叔沒多說,我也沒繼續問下去。
隔壁那間屋子換了個人住。
說是外來的書生借住一段時間。
可我曾在我家院子里見過他。
當時陸言和對他的態度極為尊敬。
或許是什麼極為重要的大人物。
這麼猜測,我又多塞了幾塊豬肉進去。
陸言和是要回京的。
他脾氣差又嬌氣,總得找個人能多照顧他一些。
我心里算著,沒注意到剛進門的陸言和臉色黑沉到仿佛要滴下墨汁來。
「你又要給隔壁那書生送豬肉去?」
他突然開口問。
我沒多想就點頭:「是啊,他前些日子不是受了風寒嗎?我瞧著他身子骨弱,定是要多補補的。」
希望那書生能看在這段時間我對他多有照顧的份上。
在回京的路上對陸言和那臭脾氣多有包容吧。
我嘆了口氣。
可下一秒,手上的豬肉就被奪了過去。
陸言和瞪我:「他給你銀子了嗎?」
我詫異:「是我要送他的,怎好問他要銀子呢?」
陸言和氣得頓住。
他想說什麼。
卻又在下一秒像是記了什麼,臉色又黑了不少。
最后扔下一句「他不愛吃豬肉」后,提著豬肉就匆匆離開。
有些莫名其妙。
我搖了搖頭,并沒有太放在心上。
直到晚上陸言和很晚回來。
他沐浴進了屋。
也不知是否錯覺,我總覺得這人身上的香味過于濃了些。
在我連打了幾個噴嚏后,陸言和沉著臉出去了一趟。
回來后倒是好了許多。
只他身上穿著的衣裳單薄了許多。
發絲未干,有水珠從那臉側一路滑下,最后消失于衣領之下。
一身水霧縈繞,襯得眉眼愈發昳麗。
我愣愣地看著今夜分外好看的陸言和。
可陸言和卻是心情大好的模樣,微抬下巴:
「你來,我們正好算算這幾日掙的銀兩。」
算銀兩時,我又沒忍住多瞧了他幾眼。
陸言和抿了抿唇,瞪我:「你老是看我做什麼?」
只這話里卻沒有多少生氣惱怒在。
我老實回答:「快入秋了,你穿這麼少會著涼的。」
陸言和一噎,指著我的手都在發顫。
最后氣得蓋上被子背對著我:「睡覺!」
我沒懂他怎的就生氣了,想了想又說:
「你如今行走也無大礙了,我把隔壁那屋子收拾了出來,明兒我就搬去那邊睡。」
自打知曉了陸言和的心思后,我就盤算著要分房。
只是擔憂他晚上不方便,要人照顧看著,所以這才遲了些。
「你還要同我分房睡?」
陸言和看向我時的目光不可置信又氣惱。
我剛想解釋,卻被這人怒氣沖沖地打斷:
「行,分就分!」
可聲音又帶著不易察覺的委屈。
我抿了抿唇,到底什麼話也沒說出來。
13.
好在陸言和的怪異并沒有持續太久。
因為將軍府來人了。
同來的還有那位陸言和的小青梅。
據說兩人兩情相悅。
隔壁書生同我說的時候,我原本是不信的。
可陸言和在看到那位蘇小姐時神情明顯喜悅,這幾日對我的冷臉也換上了珍視之態時,我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兩人似乎有許多話要說。
于是我找了個借口出去。
后來又覺得還不如不出去呢。
村子里消息靈通,沒多久人人都知道陸言和家中是京城的大官。
眾人議論紛紛。
一眾小姑娘含羞帶怯。
但對于我都是那句:「姜朝啊,你配不上陸小相公。」
在拒絕了不知多少個明里暗里想把自家姑娘或者外甥女送來給陸言和當妾的大娘后,我嘆了口氣準備回去。
卻撞見了陸言和和蘇小姐湊在一塊說著什麼。
神情親昵。
于是我腳下拐了個彎去隔壁找書生。
我不識字。
得找書生寫和離書。
難受是肯定的,可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是這般結局,倒也不是那麼難接受。
就是書生在聽到我要寫和離書時,面色怪異。
又像是在憋著笑導致的扭曲。
我一心沉浸在難受中,也沒顧得上理會。
將和離書放在陸言和住的那間屋子后,我想了想又去找陳叔喝酒。
酒才喝到一半。
那位蘇小姐就神色匆匆地過來找我,語氣著急:
「姜姑娘,你快回去看看言和,他、他……他受了很嚴重的傷!」
在聽到陸言和受傷時,我心上焦急,二話不說就回去。
故而也不曾注意到蘇小姐在說這話時眼神亂晃,明顯心虛。
院子里一片寂靜。
我慌張地朝著陸言和那屋走去,剛推開門:
「阿陸你——」
「天殺的,我就知曉你前段時間老是給隔壁那書生送豬肉定是喜新厭舊了!」
「待我學成,那風吹了就倒的書生能有我強?!」
原應是受傷的陸言和此時一邊猛翻著一本書,又舉著一個小瓷瓶往著一盤吃食里倒。
語氣惡狠狠。
氣得眼眶通紅。
我推開門的手僵住。
又憑借著極為優越的視力看清了陸言和手中的那本書——
啊,是十八式畫本。
看起來比之前林大娘私下里偷摸塞給我的要細致了許多。
但他哪來的?
14.
陸言和大概也沒有想到我會突然闖了進來。
一手翻著畫本,一手抓著瓷瓶。
渾身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