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晴沉默了一下,沒有隱瞞:“我長了個腫瘤,是有些缺錢。”
她聲音平靜,像在講一件小事。
剛開始知道這個消息時,她感覺天都塌了,但到現在她已經接受了命運給她的一擊。
人活在這世上,總會受些挫折。
但無論如何,都只能往前走。
林海腦袋一懵,喃喃著:“怎麼會這樣?”
夏晚晴笑了:“其實還好,現在醫學這麼發達,只要積極面對,總能治好的。”
“可是……”可是那是癌癥啊!
她沒有賣慘,林海卻感覺鼻尖一酸。
一個人積極的活著,似乎再多的同情都是不尊重。
林海答應下來:“我盡量給你找錢多的單。”
掛了電話,夏晚晴心上輕松了些許,她算著存款,只有三萬不到。
之后,林海果然給她找了好些錢多事少的活。
這天林海給了單子后,又有些疑惑的說:“還有件事,有個女人跑來雜志社說要見你。”
“她說,是你媽媽。”
夏晚晴怔住了。
……
見面的地點約在一家夏晚晴很喜歡的餐館。
夏晚晴穿了一件最體面的衣服,或許是想告訴要見面的人,自己過的還好,她不要擔心。
夏晚晴走進書店,見到的卻是一個面帶焦慮的中年女人。
或許世上真有血緣相通,見到她的第一眼,夏晚晴就確認了。
是她。
她的母親。
兩人相對坐著,夏晚晴有些恍惚的看著眼前的女人。
她不知道說什麼,只說了句:“你好”。
女人不斷找著話說。
“你……你過的還好嗎?”
“應該還不錯吧,你是個漫畫家,有房有車的,聽說老公還是個醫生,應該賺的很多吧。”
五歲以后,夏晚晴就再也沒見過這個女人。
只有在外婆零星的言語中,知道她又再婚了,又生了孩子。
夏晚晴偶爾會想,她還記不記得她的第一個孩子呢?
會不會在下雪的日子,她也擔心過那孩子穿得暖不暖?
外婆去世后,夏晚晴就再也沒了她的消息。
可如今見到了,她面色疲憊憔悴,卻完全沒有要關心那個被她拋棄的孩子的意思。
她不像個尋親的媽媽。
夏晚晴垂下眼,輕輕問:“您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我……我兒子,不,你弟弟得了肝癌。”女人抓住夏晚晴的手,眼淚就下來了。
她絮絮叨叨,惶恐著急。
“他才十五歲啊,你救救他吧。”
“我實在借不到錢了,我只要十萬,你肯定有的吧!”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這就是家人,可以為了救另一個人的命想盡辦法。
可是……
夏晚晴眼神黯淡,輕輕說:“我離婚了,而且,我也得了癌癥。”
女人愣住,然后丟開她的手,面色扭曲起來。
“我是你媽,我生了你,找你借十萬,你居然說這種話!你還是人嗎?!”
夏晚晴攥緊衣袖。
“我真的沒什麼錢……”
“啪!”
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打得夏晚晴懵了,耳朵都是嗡嗡的響聲。
“還癌癥,你怎麼不說你快死了!”
女人又指著夏晚晴罵了很久,直到被一個電話叫走。
夏晚晴呆呆坐了很久,才站起身離開,她沒有坐車,就這麼漫無目的的走在路上。
走著走著,眼淚就糊了滿臉,喉嚨卻發不出聲。
哭得像五歲那年被拋棄的小孩。
“滴!滴!”
背后突然響起車喇叭聲,夏晚晴愣愣轉頭,隨即慌張抹去眼淚。
傅銘安從車窗探出頭,詫異皺眉:“你在哭什麼?”
第七章 痛不欲生
“沒什麼……”夏晚晴局促不已。
傅銘安看著她低著頭的樣子,有些心煩,沒了繼續問下去的念頭。
但還是說:“上車,我送你。”
夏晚晴微怔了一下,在傅銘安不耐的眼神中上了車。
車中裝飾幾乎沒變,之前自己編織的平安結也好好的掛在后視鏡上。
夏晚晴不由自主的注視著傅銘安,輕聲問:“你今天不忙嗎?”
“今天有點事,請假了。”
傅銘安感覺到她的目光,微微皺眉,加速了車。
車又開了一會兒就停了下來,不一會兒,彭嬌上了車。
她看著副駕駛的夏晚晴,臉上燦爛的笑頓了一瞬,隨即熱情打招呼:“夏小姐怎麼也在?”
傅銘安不在意:“偶然遇見了。”
夏晚晴轉過頭,視線停在彭嬌的手表上。
那手表,和傅銘安手上的是一對。
彭嬌催促道:“快把夏小姐送回去,還要去接我爸媽呢,不要遲到了。”
“時間還早。”傅銘安淡淡說。
接下來的時間,夏晚晴沒有再說話。
她聽著彭嬌和傅銘安的對話,心底有什麼在緩緩撕扯,有些痛,更多是苦澀。
等下了車,夏晚晴目送著那車遠去。
她和傅銘安只是短暫的渡了一程,剩下的路,不屬于她了。
回到家,夏晚晴收拾起了房子。
自從傅銘安走后,她便一直維持著原樣,如今,也該收拾出來。
整理書柜時,她卻找出了兩張演唱會的門票。
夏晚晴怔怔看著,這是去年她和傅銘安一起買的eason的演唱會門票。
eason突發奇想,提前一年預售演唱會門票,僅限情侶購買,一人的價格可以獲得兩個席位,一年后兩張券合在一起才能奏效。
門票的日期是九月十八日,就在七天后。
真巧。
夏晚晴久久看著兩張門票,心底掙扎著。
“最后一次。”最后,她喃喃著,攥緊了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