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耀臉色精彩極了,心虛地不再看我。
他看著地面,過了半晌才說:「你才是我的正妻。」
我抬起手,又狠狠給了他數個耳光。
他捂著臉看我,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
「滾出去。」
裴耀滾了,我走到池遠寧身邊坐下,心里有些后悔。
不該在他面前露出這副樣子的。
6
裴耀恨極了我對他的態度。
他不敢再趕池遠寧,也不敢在我面前說什麼,只一個勁兒地對俞月好,給她花錢買各種禮物。
可惜加起來還不夠池遠寧一顆補身的丹藥貴。
我照顧得精心,池遠寧的身體一天天好了起來,終于可以下床走動。
「要不要出去逛一逛?」我問他。
池遠寧點頭,眼里是掩蓋不住的高興。
想來他之前應該是沒機會出去玩兒的。
前面賣扇子的鋪子擺了攤位,池遠寧多看了其中一把扇子幾眼,我掏錢買下,遞給他,他受寵若驚地接過。
「謝謝貴人。」
他握著扇子,很珍惜地看著。
那瞬間,我心疼他沒被人好好對待過,卻又慶幸沒人好好對待過他。
他一切被珍視的記憶都和我有關,就像我一切溫暖的記憶都和他有關一樣。
我與他走到慣去的成衣鋪子里,卻不巧見到裴耀帶著俞月也來買東西。
裴耀看看我們,冷笑一聲,臉上表情好看得很。
俞月也一副嬌嬌怯怯的樣子,目光在我和池遠寧之間來回打轉。
說來也有趣,池遠寧在我面前一副沒脾氣的樣子,在外人面前,卻總是下意識擋在我面前。
他擋住那兩人的目光,我站在他身后笑了一下。
我說:「出來散心,做什麼這麼緊張?你去看一看,喜歡什麼,叫人包下來就是了。
」
裴耀忍不住開口,語氣酸得很。
「池公子,這碗軟飯吃得開心嗎?」
我走到池遠寧面前,抬起手,把他肩頭黑發撥到了身后,語氣不冷不熱。
「靠著女人加官晉爵,混了功勛,在外作威作福,這才叫吃軟飯呢,給臉不要,屢次挑釁,這叫軟飯硬吃,裴將軍,你說呢。」
裴耀:「……」
他氣不過,大聲道:「伙計,把這幾件裙子都包起來!」
俞月不敢惹我,卻又忍不住得意,偷偷看我。
恰巧掌柜地走出來,見到我,哎呦一聲。
「這位貴人來了,怎麼不叫人喊我?您命我做的衣服都做好了,正準備給您送去呢。」
掌柜的叫人抱出來幾身男裝。
上好的料子,錦繡絲織,做工精細,價值不菲,不是店里的成衣可以比的。
裴耀看著這幾身男裝,氣得臉都綠了。
可惜他拿不出這麼多錢,給俞月掙個面子。
我叫池遠寧去后面換上衣服,他很快就打扮一新走出來。
芝蘭玉樹,如同仙子下凡塵,好俊俏的一個人,路過的女子都偷偷看他。
裴耀咬緊牙關,低聲道:「天生賤命,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
我整理著池遠寧的衣領,聲音慢條斯理。
「身份貴不貴重,還不是我一句話的事情嗎?」
說完,我不再理會裴耀,上下打量池遠寧。
我說:「好看的。」
若是只有我們二人,他肯定會推脫,說自己不好看,叫我不要給他亂花錢。
但當著別人的面,他只笑了笑。
「貴人挑的衣服,肯定好看。」
那位俞月姑娘看著這一幕,忍不住開口道:「將軍,我們走吧,不在這里買了。」
她恨恨地看著池遠寧,似乎在替她的將軍委屈。
男人三妻四妾正常,女子敢有二心就是該死。
但那是在別人家。
我抬起手,敲了敲柜臺。
「你們走之前給池公子道個歉,今天的事兒我就不追究了。」
裴耀仿佛被人打了一拳,不可置信地看我。
「我?我給他道歉?你讓我給他道歉?」
我挑眉看他,「是,怎麼?」
裴耀氣得聲音都抖了,「我才是你的丈夫!」
他這副樣子,我還以為他下一刻就會說,自己為我洗衣做飯,生兒育女有多辛苦呢。
說得像那麼回事兒似的。
看著他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我說:「別在這里給我丟人現眼,道歉。」
裴耀轉身就走,我冷冷地說:「你敢走一個試試看。」
他自然不敢。
我身后有我皇兄,我自己也不是什麼好惹的貨色。
裴耀不喜歡我,因為他知道我曾把人挖眼割舌,說我殘忍冷血。
他知道若是真的把我惹急了,他的舌頭和俞月的眼睛怕是都要遭難。
過了會兒,裴耀轉過臉,咬牙切齒道:「我道歉,好了吧?」
我指了指池遠寧,「對他道歉。」
裴耀一向自覺身份貴重,眼高于頂,哪里肯放下身段對池遠寧道歉?
他看著我,說:「這些日子我與你也鬧得累了,不如我們各退一步,我會送俞姑娘出去住,你也讓他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我總是驚嘆于他的腦子。
因為與我有婚約,他自幼就被家里捧著。
身邊的人也因為他的身份,外貌,對他畢恭畢敬,沒人挑過他的毛病。
他大概還覺得,我之所以會讓他道歉,是因為我生氣他給俞月花錢買衣服。
他之所以屢次挑釁還沒被收拾,因為我喜歡他,舍不得動他。
好蠢的人,蠢得我耳目一新。
我愿意維持現狀,只是因為,池遠寧臉皮薄,我不想逼他太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