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沒有!!!
16
薄暮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出現。
我想找他問個明白,嘿,結果這家伙躲得哪兒也找不到。
于是連小薄暮都不被我待見。
近期林姨的炸串店里很忙,我每天都有去幫忙。
本想著在薄暮晚自習下課之前溜掉,好讓他捉不住我,但那段時間又是最缺人手的時候。
所以每天晚上回小區的路上,我都知道他有在后面偷偷跟著我。
連林姨都發現了我們之間的貓膩。
她為薄暮說著好話:「小宛啊,你不知道,我們這種店附近最不安全了,什麼喝醉酒的、撿垃圾的,很多。」
說著,她湊到我耳邊輕聲道,「有小暮跟著你我也能放心些。」
林姨還和我絮絮叨叨說了許多,主要是關于薄暮的,沒提家庭,只說了些薄暮在店里的事兒。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心不在焉。
聽到身后的腳步聲,我有些心軟,扭頭放柔了語調:「薄暮……」
渾身沾滿酒氣的中年男人見我轉頭,愣了一會兒,隨即朝著我齜牙笑,嘴里的濕臭味令人作嘔。
我霎時瞳孔緊縮。
距離太近,我不敢和他硬碰硬,張口叫了一聲:「哥……」
男人笑得更大聲了,以為我是個識相的。
悄悄后退半步,我正思考著怎麼逃脫,男人背后一道身影閃過,毫不猶豫地一磚頭拍在他腦門上。
薄暮氣息還沒喘勻,伸手把我拽到他身后:「抱歉,下課老師找我有事。」
男人捂著頭叫喚,額角流下汩汩鮮血。
趁他沒反應過來,我對薄暮說:「我們先跑。」
「狗娘養的小婊子!」
男人努力睜開眼,惡狠狠地盯著我,像要把我剜下一塊血肉來似的。
薄暮面色一沉,抄起磚頭又砸了過去。
「薄暮!」我急忙喊住他,「你冷靜一點!」
動靜實在太大,樓上的住戶紛紛開窗往下看,住在一二樓的匆匆跑出來想阻止這場斗毆。
附近的派出所離這里不遠,警笛聲由遠到近傳來時,大家也把薄暮從男人那里扯了出來。
警車在不遠處停下,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可就在這時,男人怒極反笑,趁所有人不注意,猛地攥著酒瓶砸向了薄暮的額角。
「死小子,他娘的就憑你也敢揍老子!」
玻璃碎得到處都是,鮮血從薄暮眼角眉梢緩緩流下,在白凈的面容上顯得更是可怖,還有些玻璃碎塊劃傷了他的皮膚,劃出大大小小的血口。
薄暮緩緩睜開眼,一言不發。
只是扣緊了我的手腕。
我從未想過他會有這麼兇的一面。
打架兇,冷著一張臉的時候兇,扣住我手腕的力道也很兇。
但他的手在抖。
我能感覺到。
17
在醫院縫好針后,警察簡單做了筆錄。
有圍觀群眾做證,我和薄暮都沒什麼事,那男人被勒令帶走,離開時嘴里還不饒人。
心臟有點緊,讓眼角莫名涌上一點酸意。
我默不作聲地削蘋果,不知道要開口說什麼。
說什麼呢?
說他不應該不管不顧打架?
還是說那個男人看著就不好惹,他不應該這麼沖動?
我說不出口。
抬手把蘋果遞給坐在病床上的薄暮,他沒接。
剛剛包扎完,他其實想走的,是我硬把他摁在了這里,讓他先好好休息,其余的后面再說。
過會兒他媽媽,還有他老師就該來了。
我伸手摸了摸他額角的紗布:「疼嗎?」
薄暮再次握住了我的手腕,握得很松,仿佛只要我不同意他就會松開。
「不疼。」
病房外有人扭動了門把手,我一驚,想要把手收回來。
「宛宛,我聽說你受傷了?!沒事吧?疼不疼?醫生處理好沒有?」
我等了很久的另一個薄暮,連襯衫扣子都沒系好,就這麼狼狽又著急地出現在病房門口。
而真正躺在病床上、傷口縫了好幾針的薄暮,用力握緊了我的手,目光銳利地掃過成熟版的自己,臉色沉沉。
在我以為他不會說話的時候,他破天荒地開了口。
「有事,疼,處理好了。」
「現在可以請你滾了嗎?」
18
他確實滾了,因為薄暮媽媽來了。
看到她的一剎那,我腦海里的記憶碎片似乎拼起了一些。
畫面轉換得太快,我一時之間抓不住,只能乖巧地站起來打招呼道謝。
裝出一副和薄暮認識但不熟的模樣。
「是林姨讓薄暮送我回家的,要不是他,可能現在躺在這兒的是我。」
「我很感謝他,也感到很抱歉,對不起阿姨。」
我想要鞠躬,她攔住了我,雙手溫柔地握著我的肩膀:「沒什麼好道歉的,這都是薄暮應該做的,不然林姨叫他送你有什麼用?」
「快坐下休息吧,你也提心吊膽這麼久了。」
這樣熟悉的語句,陡然敲開了我的記憶閘門。
再抬眼看向她時,眼里是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熱意。
看到淚水在我的眼眶里打轉,她也有些訝然,隨即傾身過來抱住我,手掌拍了拍我的背:「都過去了,別怕啊。」
19
給薄暮和他媽媽獨處的空間,我從病房里退了出來。
門口座椅上坐著一個戴了口罩和鴨舌帽的男人,沖鋒衣外套裹得嚴嚴實實。
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