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往我這邊靠一點,別把衣服打濕了。」
「打濕了也沒關系……」我避嫌地退開點。
不知道這小子又有什麼腦內活動,我將耳機往內推了推,確保不會聽到不該聽的。
一道白色閃電豁然撕裂天幕,緊接著響起一陣炸雷。
咔嚓——!
巨大的轟鳴聲讓整座山脈為之顫動。
我嚇得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我忘了身旁是江晟,不及細想就蜷縮起腦袋往旁邊躲。
07
江晟立即圈起臂膀將我護在懷里。
我自小就怕打雷,遑論是這樣振聾發聵的雷鳴,差點沒把我嚇尿。
我下一秒就意識到自己失態了。
一個大男人害怕打雷已經夠丟人了,還往別的男人懷里鉆,叫我把老臉往哪里擱?
我臉頰發燙,飛快離開江晟的懷抱,他卻沒松開:
「沒事,我幫你捂住耳朵。」
我逞強道:
「不打緊,就是聲音太響,我、我有點……」
正說著,眼前再次閃過電光。
咔嚓——!
那雷聲仿佛就在我頭頂劈下來一般。
我驚得魂飛魄散,再次一頭扎入江晟懷中。
動作太劇烈,耳機掉在地上我都沒察覺。
江晟身上獨特的氣息縈繞著我,他一手緊緊摟著我,另一手捂著我的耳朵。
「沒事,沒事,有我在……」
溫柔的低語,輕拍后背的手,溫暖的懷抱,都給了我十足的安全感。
我喉嚨哽住了,胸腔里脹滿一股難以言喻的情愫,又酸又澀,還夾雜著些許感動。
小時候,父母忙于工作,很少管我。
自懂事起,我就時常獨自在家睡覺,好幾次半夜下雨,我被雷聲驚醒,哭著喊爸爸媽媽,回應我的只有滿室的昏暗和靜謐。
最后,我只能用被子裹住自己,躲在衣柜或者床底下,強忍著恐懼小聲啜泣。
爸爸說過,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要是被他知道我害怕打雷,他指定打我一頓。
我打小就學會隱藏情緒。
十五歲時,父母因車禍身亡,家逢巨變,我也只是紅了眼圈。
我早已習慣獨自面對困難和苦楚。
從來沒指望過別人能成為我的依靠。
我還在顧影自憐,江晟的心聲又無孔不入地傳了過來。
「老婆害怕打雷啊?啊啊啊,表面高冷內心脆弱,這反差萌我太愛了~~好想一直把他抱在懷里保護他~~」
見鬼,怎麼又聽見了?
我這才發現耳機掉了。
我顫顫巍巍地伸手去撿,江晟很體貼,一直幫我捂著耳朵。
我無地自容。
「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江晟安撫地給我順著頭發,柔聲道:
「沒關系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弱點,怕打雷沒啥好丟臉的,我也有弱點啊,我特別怕蜘蛛。」
「是、是嗎?蜘蛛確實挺瘆人的……」
我逐漸放松下來。
我跟江晟分享了彼此不為人知的小秘密,感覺彼此的距離又拉近了。
不過,我心里有些慶幸,還好對象是他,換作是別人,我更社死!
雨勢漸漸減弱,天色也亮堂起來。
天幕里偶爾傳來幾陣雷鳴,但距離都挺遠。
我耳根通紅地推開江晟。
「江總,謝謝你……」
江晟不舍地放開我,我側著頭不敢與他對視。
江晟緩聲道:
「璟然,你別跟我這麼見外,喊我阿晟就好。」
我尷尬一笑:
「好、好的,就是一時改不了……」
「你現在開始改口,慢慢習慣就好。」他循循善誘:「要不,你現在試一下叫我阿晟?」
「現在嗎?有點……」
我正想說有點難為情,一旁的草叢猝然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一抹黑漆漆的人影躥了出來。
江晟立即警覺地把我護在身后。
那人蓬頭垢面,滿臉胡須,穿著骯臟的背心和大褲衩,腳踩人字拖,身上散發出陣陣惡臭。
流浪漢嗎?
我正納悶,對方陡然從褲兜里掏出一桿擼子。
「別動!」
我和江晟都僵住了。
他竟有武器在手,江晟舉起手示弱道:
「大哥,你想要什麼?別開槍,我們都聽你的。」
江晟的心聲響起:
「好漢不吃眼前虧,他若是求財,我們配合便是了,可不能讓他傷了老婆。」
這種危急關頭,他首先考慮的還是我?
我心頭發熱,說不感動是假的。
那流浪漢指著我倆道:
「你倆,給我親個嘴!」
08
我和江晟難以置信地對視一眼。
親個嘴?
是我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沒聽說過搶劫犯會提這種匪夷所思的要求。
見我倆愣在原地,流浪漢不耐煩地晃著擼子吆喝:
「快親!不然老子開槍了!」
江晟趕忙回答:
「親!馬上親!」
他將我拉到身前,低聲道:
「委屈你了……」
「……」
我無語,他內心明明在歡呼著「賺到了」。
我意識到這搶劫犯不是正常人,對了,剛才在小番薯看到的帖子,說這一帶有個瘋子。
難不成就是眼前這人?
我兩眼一閉,豁出去道:
「沒事,親吧。」
江晟無比虔誠地兩手托著我臉頰,輕柔地在我唇上印下一吻。
媽的這是老子的初吻!
居然在這種情況下沒了。
算了,男人不用在乎這些!
我渾身緊繃,只感覺溫熱的觸感在嘴上壓了一下,根本來不及回味。
江晟觸電般松開我,而我從此刻開始,再也聽不見他的心聲。
江晟問那流浪漢:
「這樣可以了嗎?」
流浪漢不滿意地嚷嚷:
「不可以!不行!再親!要舌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