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個時候,劉勿盯上了我。
劉勿和祖父是老對手,雙方你來我往幾十年,互有勝負。
劉勿和祖父不同,他后繼有人,祖父原本后繼無人,但接回我之后,也有了趕超劉勿的趨勢。
從我考上舉人那天,劉勿就未雨綢繆開始查我。
只是祖父做事隱秘,一直沒有被他找到破綻。
就連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查到我的身世的。
外放前夕,齊羽建議我可以領了讓皇上如鯁在喉的剿匪任務,做出一番政績來再圖外放。
我自無不允。
就是在路上,劉勿安排王赫在朝堂提了我的身世,說我疑似匪寨出身,讓一個匪寨出身的人去剿匪,滑天下之大稽。
皇上聽了這話,便猶豫是否將我召回。
然而寨子里的人都不曾出賣我,劉勿沒有直接的證據,我又救過皇上的命,不好草率決斷,最后暫時擱置。
祖父聽聞風聲,便讓我回程時順勢剿了無名山寨子。
齊羽當日就在朝上,也給我寫了一封信,與我的想法不謀而合。
8
歲月如梭。
思及過往,我飲了一杯酒。
齊羽的笑臉出現在我面前。
「怎麼?又想起寨子了?」
我點點頭,我時常想起那時候的人和事,每當想起便想喝口酒。
齊羽拍了拍我的肩膀。
「過了今日,又該打起精神了,如ťùŢū́今老五被老三斗倒,只剩我和老三了。父皇的身體每況愈下,我們也該抓緊準備才是,總有一日,我必還這天下朗朗乾坤,如此方能實現你對他們的承諾。」
他倒是始終記得對我的承諾,亦是我對他們的承諾。
我抬頭:「陛下的身體不好了?」
齊羽眼神一暗,有些復雜地說:「昨日給父皇診脈的御醫傳來的消息,老三那這會兒怕也得到消息了。」
「這麼說,三皇子快行動了。」
齊羽點點頭。
這幾年,皇上對幾個兒子的猜忌越發深了,頂著群臣的壓力,遲遲沒有立儲,倒縱得三皇子野心越發大了。
齊羽明面上不動聲色,暗中收攏的勢力已十分龐大,只是三皇子雖說腦子終于靈光了一回,終于把齊羽當成了敵人。但也只靈光了那麼一回,總認為齊羽不成氣候,自己穩操勝券,再加上我們的人暗中動的手腳,如今怕是離宮變不遠了。
但我沒想到,三皇子找上了我。
齊羽知道時,笑得前仰后合。
我斜斜地看他,有些無奈。
「哈哈哈哈哈,這個老三,叫我說他什麼好,答應他,也給我們省些力氣。」
就這樣,我明面上成了三皇子的人,雖因加入得晚,不是核心人物,但他們的計劃我也略知一二。
我都報給了齊羽。
齊羽喝著茶,笑得有些無奈:「我這些兄弟啊,斗贏了都沒什麼好驕傲的。」
無他,三皇子的行動,樁樁件件都被齊羽掣肘,只他還蒙在鼓里,一無所知,甚至三皇子最信任的人中,也有一些是齊羽的人。
把我和其他人傳來的消息做對比,應該是他們的真實計劃。
我倒希望傳出來的消息是疑兵之計,如此好歹有些難度。
可三皇子委實實誠了些,竟真沒有什麼疑兵之計。
八月十五前夕,皇家家宴。
皇上臉上帶著虛浮的笑意,與后妃和皇子公主把酒言歡,一派皇家和樂的場面。
只是皇上的視線轉到三皇子身上時,有片刻停留。
三皇子毫無所覺。
齊羽說得對,這樣的對手,贏了實沒什麼好驕傲的。
宴席過半,外面傳來嘈雜的聲響。
內侍匆匆來報:「陛下,外面有人圍了皇宮。」
皇上沉下臉:「是誰?」
內侍低頭喏喏道:「稟陛下,還在查。」
幾句話的工夫,三皇子已從自己的桌前站起,轉到中央:「父皇,是兒臣。」
想來是覺得自己勝券在握,三皇子這一番姿態很是從容自信。
皇上驚怒交加,霍然站起,指著三皇子怒道:「你……逆子,為何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大逆不道?何為大逆不道?是兒臣逼宮于您,想讓你禪讓大寶?還是您昏聵無能,置天下于不顧,整日耽于享樂?父皇,與您相比,兒臣這點事,怕真不算什麼吧。」
皇上抖著手指著他,厲聲喝罵:「反了你了,反了你了,焉敢如此。」
「我說得沒錯,您問問天下百姓,哪個百姓沒罵過您?您再問問在座的諸位母妃、兄弟姐妹,哪一位真正服您。」
三皇子這番話,雖則是為自己宮變尋的借口,以堵悠悠眾口,但他說的也是事實,是以眾人雖震驚,但心中都有一桿秤,兼之局勢未明,誰也不知道那皇位明天會不會換了一個人坐。
因此大殿靜悄悄地,一時間沒人說話。
三皇子滿意地看著眾人,又道:「您年歲到了,是該退位享享清福了,這天下還是要交給有德之人來做,來人,請父皇到御書房稍事休息。」
門外安靜異常。
三皇子等了片刻,往身周掃視一圈,發現確實無人上前,殿外早就安排好的人手也沒進來,終于意識到什麼,忽地扭頭看向皇上,臉色變得煞白。
9
「有德之人,你也當得?」
皇上扶著龍椅,緩緩坐下。
「你說朕昏聵,視天下于不顧,朕認,但你說朕無能,還不夠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