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十歲那年,八歲的皇弟失足落水,我剛好路過救了他。
可他因為怕責罰,和父皇說是我推的他。
我努力為自己討一個公道,可卻被當成是狡辯。
父皇寵愛皇弟,下令讓我光著身子在河里泡一天,還安排一眾宮女太監圍觀。
說必須讓我長記性。
人都有羞恥心。
我喊那些曾經一起玩耍的侍衛幫我驅散人,求他們給我留點臉面。
他們卻閃爍其詞避之不及。
泡水結束時,我身體已經冰冷,發了一天一夜的高燒。
身體虛弱,在床上躺了一周。
這一周內,除了太醫,我誰都不見。
后來皇弟終于說漏嘴,是自己落水的。
親自前來道歉。
可我一見到皇弟就害怕,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所以我干脆閉門不見。
久而久之,我愈發不敢見人。
總覺得看見他們,就想起了那天泡在池子里的水有多冰冷,宮女太監嘲笑的目光有多刺骨,皇子公主嬉笑的聲音有多響。
14
自從攝政王離開后,朕沒有一日睡好覺。
總會想起攝政王。
總擔心會有不好的消息傳來。
朕一直在等,一直在等。
可卻等來一個噩耗。
深夜,邊關傳來消息:
「軍事急報,攝政王戰敗,死傷無數,懇請陛下開倉放糧!」
開倉放糧?
「怎麼會,朕不是……」
糟了!
朕匆忙從榻上起身,召集百官, 才知道他們私下爭權奪勢,與各部勾結, 克扣糧草。
朕大怒,親自去國庫開倉放糧。
「朕決議親自出征。」
「陛下,您一走, 誰能坐鎮宮中,還望陛下三思啊。」
朕一腳踹在大臣身上:「什麼狗屁皇帝,我早就不想做了,誰愛做誰做!」
「朕下的最后一道命令,就是全力支持邊塞戰事, 支持攝政王!」
即刻出兵。
軍隊出發那一刻, 張甚匆匆趕來:「陛下, 您從未出過遠門, 也從未上戰場殺過敵, 您這麼去,是送死啊。」
「朕去意已決, 若是能戰死沙場,總好過成為一代昏君。」
張甚作揖:「陛下身邊不能缺人,奴才和陛下一起去, 是生是死都跟隨陛下。」
霍涼,你一定要等著朕。
15
朕趕到邊關的軍營時, 霍涼身披重甲, 手持鐵劍,臉上的灰塵依然擋不住他五官的凌厲。
其他軍官率先看到朕。
「參見陛下。」
霍涼后知后覺地轉身, 盯著我許久:「陛下,您真的來了?」
「攝政王在哪兒, 朕就在哪兒。」
「太好了,陛下帶來了充沛的糧草, 我們終于有救了!」
我隨攝政王參觀軍營。
將士們死傷無數。
「都怪朕沒能及時發現那群老東西的詭計, 失去了這麼多勇士。」
「陛下, 您怕嗎?」
霍涼握住了朕的手:「臣會保護好您的。」
16
一陣飛塵揚起, 一切塵埃落定。
只剩下馬蹄印三三兩兩。
少年端坐馬背, 舉著軍旗勝仗而歸。
軍營傳來將士們的歡呼:
「我們終于贏了!」
慶功宴上, 我從未見過霍涼笑得如此高興。
「你想守護的國家,我替你守住了。」
朕問他:「那你呢, 霍涼, 你想要什麼?」
「臣如今所求,仍不過是陛下罷了。」
朕看向營帳之外:「朕這一路上遇到被貶的皇兄了, 朕想,他會比朕更適合這個位置。」
「陛下是想……」
「霍涼,等霍家洗冤的事情一了, 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我陪你。」
霍涼不應在朝堂,而應做征戰沙場的將軍。
正如兒時他曾和我說的,金戈鐵馬, 恣意瀟灑。
我握住霍涼粗糙的手:
「如今我才看清自己的心意,我所圖的,也不過是一個你罷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