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破敗不堪的草屋課堂,十幾名衣著樸素的女孩端正坐在簡陋的課桌前。
一雙雙淳樸又不失純真的眼眸里,閃爍著無盡的渴望與希冀。
我勾唇轉身,環視全場。
「各位,這幅才是真正的《希冀》。
「我曾經希望,我最珍貴的東西,能被珍視之人保護。
「這場舊夢既然已經破碎,這層保護也就形同虛設。」
現場陷入寂靜。
不少復雜的目光落在早已臉色大變的顧斯年身上。
直到希爾斯先生激動地站起來舉牌。
「沒錯!這才是那幅我一直想要的《希冀》!」
「一千萬!」
在場貴賓似乎被他調動了氣氛。
一位圈內著名女慈善家也開始舉牌:「一千一百萬!」
「一千二百萬!」
我回到席位坐下的同時,裴靳言終于抬指,快速觸了一下耳朵。
「用銳器也該小心一點。」
他無奈地看向我,旋即捉過我被別針和紙劃傷的指尖,放入口中輕輕吮吸。
我聳肩:「我只在乎我的畫能不能拍高價。」
話落,臺上終于傳來一錘定音。
《希冀》以三千五百萬被希爾斯先生收入囊中。
他滿面紅光,笑得像個二百斤的胖娃娃。
和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狼狽離場的顧斯年形成強烈反差。
13
拍賣會還在繼續。
沒過一會兒,一位黑衣侍應給我送來了一張卡片。
「恭喜傅晚女士的拍品獲得高價,這是您的入場名片。
「如有需要,請與八號門的引路人聯系。」
終于到手了。
我握緊手中的名片,稍稍舒了一口氣。
下一秒,大手溫柔地將我的雙手包覆。
裴靳言輕勾薄唇,朝我偏了偏腦袋。
心緒倏地放松了些。
我起身前往八號門。
「您好,傅晚女士。」
引路人恭敬地朝我行了個禮,旋即用束縛帶捆住我的雙手,并給我戴上眼罩和耳塞。
一路七拐八拐穿過不知多少條長廊后,我來到了一個全黑的會場。
這兒不再是大家坐在一塊公開競拍,每位「貴客」都享有一間獨立的休息室。
以此保護大家的身份。
沒錯。
這才是「醉夜」的真面目。
外頭有多光明磊落,這個位于地底的巢穴就有多骯臟。
因為這兒的拍品已經不局限于合規之物。
甚至不限于物品。
譬如此時拍賣臺上,一個被鎖在籠子里的年輕男人。
機械語音從休息室的喇叭中傳出:
「這是一個稀有的 RhNULL 血型供體,價值不言而喻。
「請各位貴賓出價。」
……
「感謝各位貴賓的競價,歡迎您再次光臨。
「請各位耐心等待,安檢結束后,接引人會將各位送回席位。」
很快,我又蒙眼塞耳地回到了那條無盡回旋長廊。
走著走著,一縷摻雜著血腥味,極細微的風,輕輕拂過我的鬢發。
來自一條來時并未途經的通道。
我迅速撫弄了一下胸前的紫鋰輝項鏈。
下一秒。
一陣陣巨響穿透耳塞,四周頃刻間地動山搖。
我立即驚恐尖叫著,慌亂轉身往后跑:「啊!——什麼情況!救命啊!——」
隊伍后方的其他賓客瞬間被我沖得七零八落,在逼仄的長廊中一片混亂。
而我趁機閃入了那條通道。
……
14
過了不知多久,引路人終于找到了蹲在角落里瑟瑟發抖的我,并迅速摘掉我的耳塞。
「很抱歉,傅晚女士!上層剛出現了突發狀況,讓您受驚了!
「請快隨我出去吧!裴先生正大發雷霆著……」
他著急歸著急,也不忘把耳塞塞回來。
把我直接背出了八號門。
眼前重現光明,只見拍賣會場一片狼藉,貴賓們都驚恐地縮成一堆。
碎成了幾塊的拍賣臺上,裴靳言攥緊了李的衣領,一手捏緊拳頭,手臂青筋賁起。
俊臉陰沉得駭人。
「再不把我妻子完完整整地送回來,可別怪我把你這小破會場夷為平地。」
話音剛落,他瞬間察覺到我的視線,轉過頭來。
眼底的擔憂頃刻散去,將李一把推開后,大步流星地走向我。
展臂將我揉入懷里。
我瞟了瞟周圍,趕緊給自己擠出兩滴鱷魚眼淚,在男人懷里嚶嚶哭泣。
「老公,我好害怕啊!嗚嗚嗚……」
「乖,我在,我們這就回家。」
……
回到車里,我再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要是混娛樂圈,鐵定能整個影后獎杯回來~」
「你到底是發現了什麼,要走 plan B?」
裴靳言搖搖頭,繼續捉過我的手指輕撫:「傷口又裂開了。」
「等我回去畫出來你不就知道了。」
我將右手拇指的滿鉆穿戴甲掰下來,遞給他。
「這里還有一些意外收獲哦。」
男人看了一眼甲片里藏著的袖珍型移動硬盤,重新拉回我的手。
又取出創可貼,小心翼翼地將傷口包好。
旋即將我攬入懷里。
胸口的心跳頻率過于快了,我仰起眼眸看他:「你擔心我?」
「是。」
「那也沒辦法啊,誰讓我們有這樣的交換條件……」
話音未落,裴靳言已然俯首吻了下來。
「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15
回到家,我馬不停蹄地沖進裴靳言為我精心準備的畫室。
衣服都沒來得及換,立馬抓起畫筆,將腦海里的路線滴水不漏地畫出來。
我有著與生俱來的絕對方向感。
即便是蒙眼塞耳,也能感知到空氣的流動頻率和方向,判斷進出口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