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必須乘坐鳳駕,一開始我覺得太招搖,但南綏帝堅持要給我皇后的威儀。
我便也同意了。
誰讓后花園實在太遠,每日的種田任務實在太多呢?
現在,累了有太醫給我按摩,熱了有丫鬟給我遮陽扇風。
每天都準點奉上佳肴美食,泡腳藥浴。
如此勞逸結合,我的皮膚都被滋養得白了好幾個度。
整個人透露著一股健康又有生機的美。
我也不是沒想過讓南綏帝替我刨地。
「大宏啊,你能,幫我種地嗎?」
害怕他覺得奇怪,我緊接著說:
「這個種地,是體驗民生疾苦最直接的方式……」
沒想到還沒說完,他就扛起鋤頭吭哧吭哧地刨了起來。
把我剛撒好的種子翻了個底朝天。
進度一點沒漲,甚至還退了一點。
我忍住內心的怒火,露出一個八顆牙齒的微笑。
「大宏,你去看奏折吧。」
「我負責耕田種地,你負責國家大事,怎麼樣?」
南綏帝一個勁地狂點頭,貌似只要我一叫他大宏,他就不會拒絕我。
看他眼神熱絡的樣子,我隨口一問:
「要讓農田沒有荒地,百姓沒有饑民,能做到嗎?」
他突然安靜下來,盯著我看了許久。
好看的眼睛里閃著靜謐的流光。
過了好一會兒,就在我擔心是不是自己僭越了時,他輕輕牽起我的手。
將我的手放在他的掌心里,堅定地握緊。
「鳳兒……你不是她。」
「啊咧?」
他笑了笑,似乎一瞬間就變回了那個神經質的皇帝。
「你放心,這也是朕的畢生所求。」
10
如果說這系統有給我哪怕一絲特權的話,那就是——
我種的糧食長得格外快,格外好。
玉米顆粒飽滿的,蔬菜是油光發亮的。
種了一茬茬的菜,苦于無處安放,就順便賣給了人傻錢多的后宮嬪妃。
無痛收割一波好評和一堆銀子。
我樂得合 不攏嘴,只有這種時候我才真正感受到豐收的喜悅。
當然,更多時候是被南綏帝高價收走了。
最后也都吃進了我的肚里。
寒來暑往,我從沒想過自己堅持種地已經大半年了。
一個清冷的早上,寒風已開始入骨。
我刻意穿得暖了些,種地的時候不會太難捱。
丫鬟勸阻我:「娘娘,天都這麼冷了,您就別忙活了吧?」
我也想啊,可是腦子里的系統不停下咒,我實在坐立難安。
「你不懂,也有很多蔬菜不怕冷的。」
我哈了口氣,繼續扛起了鋤頭。
雪花就是這個時候落下來的。
最初落下來的時候我還沒注意,等我反應過來時,眼前人身上已有薄薄一層積雪。
許是我的精力都放在了耕地上,熱量積聚得高,身上的雪片不多時就化了。
反倒是謝云宏,呆呆地站著,不落一層雪才怪。
見我抬頭,謝云宏露出一個傻里傻氣的笑。
然而大踏步走過來,不由分說搶過我手里的鋤頭。
美其名曰:「運動取暖。」
我剛想勸阻他,因為他做的,根本不算我的進度啊……
沒想到,隨著他一鋤頭下去,腦海里的任務進度居然動了起來。
難道說,他現在真心愛……
我的臉色紅了起來。
大宏雖然畫風清奇了一點,但也是實打實的美男子。
如此絕色天天對著你,說不心動那肯定是假的。
本來好幾次都想將計就計睡了他,但這貨非說什麼「強扭的瓜不甜」
。
要等我主動和他要。
呵呵,我和他要什麼?
對!種地!說不定大宏心里早就愛上我了,要是早點讓他給我種地,我也不至于累這麼久。
失策失策。
如是思緒紛繁,臉上更是多了些紅暈。
大宏看得分明:「鳳兒,你很熱嗎?」
一句話把我拉回了現實。
我立時搓搓手,把脖子縮進貂裘毛領里。
「我那是凍的。」
大宏將鋤頭立在一邊,低頭認真地盯著我看:「嗯,連耳朵都紅了呢。」
然后靠近我,輕輕一帶,將我整個人扯進了他的懷里。
11
我聽到怦怦的心跳聲,一時之間竟分不清誰是誰的。
我勒個豆!這大宏現在這麼會嗎?
他的懷抱分外寬廣踏實,我整個人都陷進了他的斗篷里。
他身上有著淡淡的清香,很好聞。
我悄悄伸出一只手,接住了一片雪花。
「果然要達到這種浪漫的氛圍,還得是初雪呀。」
我如是感慨。
「剛剛不是很冷嗎?怎麼又說初雪浪漫,你很喜歡嗎?」
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我都快燥熱死了!
急需這清涼純凈的雪花降降溫!
「……也稱不上喜不喜歡吧,就是雪花很美,所以即便冷,也還是討厭不起來。」
大宏突然把那大腦袋擱在我頭上,悶悶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我就很討厭。」
很少見到這樣的他,我借機從他燥熱的懷里扒拉出來。
呼吸一口清涼的空氣。
「怎麼呢?」
大宏眼睫微顫,眸光深深,仿佛陷入了一 段并不美麗的回憶。
他八歲時就沒了父皇。
因為是唯一的兒子,所以理所當然成了南綏最年輕的皇帝。
太后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他身上。
文韜武略,必須樣樣精通。
但凡背錯一句話,都會被罰跪在寢宮外。
下雪天尤其難熬。
他曾經也覺得雪花美麗輕柔,但跪久了,哪怕一片薄薄的絨毛都會加重他的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