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說沈熠身體健康,沒有任何問題。
沈熠心情好極了,立馬讓人進宮問我,什麼時候給他喝最后一個療程的湯藥。
我給的回復是:「既然將軍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最后一個療程,不用也罷。」Ϋź
當晚,沈熠就進了宮。
他將我抵在墻角,問我說的那話是什麼意思。
我看著沈熠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最后一個療程的湯藥,要用你初次動情之人的舌尖血作為藥引。」
「初 次動情之人?」沈熠重復道,「你是說?要用云瑤公主的舌尖血,作為藥引?」
我點了點頭。
沈熠挑眉:「你確定你不是在公報私仇?」
我舉起四根手指:「我半夏對天發誓,如果撒謊,活不過今年。」
我話剛說完,就被沈熠捂住了嘴。
他雙目赤紅,聲音低啞:「你瘋了?發這麼毒的誓?我只是逗一下你而已。」
我低垂下眼眸,試探性開口:「那最后這一療程,你治還是不治?」
「治!怎麼不治?」
我抬眼:「她可是云瑤公主,我如何能取到她的舌尖血?」
「天下易主那日,你想怎麼取就怎麼取。」
我略微震驚:「你準備?謀反?」
「是的。」
「什麼時候?」
「上元夜。」
14
爹娘去世后,每一個上元夜都是我的噩夢。
而現在,我卻掰著手指頭,數著還有多久到上元夜。
還有多久能夠給我娘報仇。
15
一晃就到了上元夜,宮中熱鬧極了。
云瑤公主心情也好極了,正在挑選晚上宴席要穿的衣裳。
她拿著兩件衣裳,對我問道:
「半夏,你覺得這件墨綠色的好看,還是這件水藍色的好看?」
是得幫她好好選選了,畢竟這是她最后一次穿衣服。
我拿起一件淺粉色的衣裳,對著公主比畫道:
「公主嬌嫩,還是粉色最合適。」
是啊,淺色的衣服,才能看到鮮血綻放的痕跡。
公主接過我手中的衣裳,笑道:
「半夏,還是你了解本公主,我也最喜歡這件粉色的衣裳。」
我服侍公主高高興興地換好了衣裳,前去赴宴。
16
宴席進行得很順利,直至快要結束時,都沒有聽見什麼動靜。
我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沈熠出了什麼事。
終于,在眾人準備離席之時。
一支弓箭速度極快地飛了進來,直接射掉了皇帝的冕旒。
眾人瞬間慌亂作一團,大聲高呼:
「有刺客!」
「救駕!」
「救駕!」
可卻無一人出現救駕。
皇帝撿起冕旒重新戴在頭上:
「沈熠,朕知道是你!整個羽國只有你有這等箭術。」
「你想要什麼?你出來跟朕說,只要朕能做到的,全都給你!」
沈熠手持一把精巧的弓箭,從殿外走了進來:
「皇上,我今日為何要謀反,你心里比我清楚一萬倍!」
「上次邊境之戰,你為何要斷我和將士們的糧草?」
「你知不知道,上萬將士們差點死在那邊境之地!」
「這皇宮里日日笙歌,難道還拿不出那一點糧草錢嗎?」
「你心里打的什麼算盤?是覺得我沈熠手握兵權,難以掌控了是嗎?」
沈熠將弓拉滿,眼神可怖:「那今日我就讓你看看,什麼叫作真正的失控。」
利箭從弦上飛出,正中皇上的眉心。
云瑤公主直接嚇傻了,僵在原地半天沒了動作。
等她回過神來時,皇上已經命絕。
自此江山易主,妃嬪們被放出了宮。
唯有一人,被關進了地牢。
17
深夜,光線昏 暗的地牢內充斥著濃濃的血腥味。
云瑤公主已經被關了七日。
這七日內,我吩咐獄卒沒有給她一口水喝。
「半夏?半夏!你是來偷偷救我的嗎?」公主嗓音嘶啞,「我就知道,我們主仆多年,你對我還是有情分在的。」
我笑著沒說話,打開牢門,將手中的杯子遞給云瑤。
「水!是水!」
云瑤接過杯子,仰頭一飲而盡。
喝完后,她表情古怪:
「這水怎麼味道怪怪的?」
我沒忍住笑出了聲:「因為,這是我的洗腳水啊。」
「嘔!」云瑤公主剛喝下去的水立馬就吐了出來。
「賤婢!你竟然敢給本公主喝洗腳水!」
她罵完,伸出爪子就準備像以往一樣撓我。
可她忘了,今時今日她我地位互換。
三日后沈熠就要封我為后,而她,此時沒了公主的身份,只是一個普通人。
我抓住她伸過來的手,從腰上拿下那把她親自送予我的軟劍:
「公主,你可記得多年前,那個叫元英的廚娘?」
「你以對杏仁粉過敏為由,拔了她的舌根,剁掉了她的雙手。」
「你可知道,她是我娘!」
公主眼底驚恐,淚花翻滾:「怎麼可能?我當年派人去查過,元英一家三口全都殉了情,你怎麼還活著?」
「很意外吧?」
我手起刀落, 沒有一絲猶豫地砍斷了公主的右手。
手掌落地, 公主瞬間面色慘白, 痛到連聲音都發不出,近乎暈厥。
我眼睛赤紅,盡是血絲:
「多年前, 你來安河鎮游玩,在我家鋪子買下的冰糕里, 就放有杏仁粉。」
「你說你以對杏仁粉過敏為由, 虐死了我娘,可不可笑?」
軟劍再次舉起, 云瑤公主的左手落地。
我沒有給她一絲喘息的機會, 拔掉了她的舌根。
18
復仇的快意很短暫,回到宮中后, 我只覺得寒意刺骨。
明黃的鳳袍掛在衣桁之上, 它走線精美, 用的布料是這整個沈國最好的。
我相信沈熠會是個明君, 成為他的皇后, 將是一輩子享受不完的榮華富貴。
可, 我自始至終想要的,只是為我娘復仇。
次日,為沈熠熬完最后一碗湯藥后。
我留下了一封書信, 走了。
19.沈熠視角
當侍衛告訴沈熠, 半夏出了宮的時候, 他就明白,他留不住她的。
那晚半夏睡夢中說出的真相, 就代表著她這一路步步為營, 僅僅只是為了復仇。
可他動了情, 他愿意幫她。
沈熠拿起那封半夏留下的書信, 手微顫:
【沈熠: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死在了安河鎮。
你放心,王姨會將我和我的父母埋在一起。
對不起沈熠, 我實在沒辦法獨自一人過著瀟灑快活的日子, 我本該死在十四歲那年。
可我時常覺得, 該死的不該是我,不該是我的父母, 是復仇的決心支撐著我走到現在。
上次你問我, 這些年有沒有愛過你。
公主在宮里只愛吃喝玩樂,我一個奴婢, 想要報仇比登天還難。
對不起 沈熠, 從始至終,你都只是我為達目的不得不走的一顆棋子。
如果有來生,你來安河鎮做我家隔壁賣燒鵝那戶人家的兒子吧。
這樣我們青梅竹馬,或許能夠相伴一生。
算了,這世間好苦, 我不要有來生了。
沈熠, 找個門當戶對,賢良淑德的女子封為皇后吧。
我們生生世世,都不要再相見了。】
20
王姨找到我時,我尚有一口氣。
我抬手, 撫掉王姨臉上的淚:
「王姨,復仇好累,如果這個世界沒有惡人就好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