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侍衛對我行了個禮,又四下散開。
染青找機會跟我旁邊悄聲解釋道:
「娘子不要怪罪,是太子交代我們,要是有什麼打架動手的機會,先讓娘子來,娘子打過了我們才能出手。」
我抿唇輕笑。
還是周晉安了解我啊。
我這人生平沒什麼愛好,就喜歡打架。
學得一身好功夫,不動手猶如錦衣夜行。
再上車時,染青跟在外面,沛國公夫人和習止盈一肚子話想說,礙于染青在一旁也不敢多問,倒是讓我一路上清凈了些。
等進了宮,沛國公夫人才低聲問我:
「三娘,你與太子之事為何不早說?倒是讓我跟你父親憂心許久。」
一旁的習止盈安靜了一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姐姐曾嫁過太子,吳王世子那邊,又該如何呢?」
吳王世子變成傻子之前,周晉安還在跟我一起掃蕩武林各大門派,讓吳王做皇太弟的言論甚囂塵上。
習止盈與吳王世子定親,是真心實意奔著成為皇親國戚去的。
「這跟我又有什麼關系呢?」
「你!」
沛國公夫人想的比習止盈多一些,還知道問我打架的本事從哪兒學的。
「你仗著功夫好,得罪了明華郡主,日后如何自處?
「明華郡主背后有太后撐腰,太后怪罪下來,怕是太子也護不住你。更何況,太子歸京都不曾帶你同行,縱然有染青在你身邊,卻也代表不了什麼。你與殿下情分如何,你自己還不清楚麼?」
她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你進京這麼久,太子可來看你了?
「三娘,人的情意是最禁不起消耗的,除了父母親人,誰還能真心對你好呢?我們才是一家人,日后你進了宮,孤立無援如何生活?你自幼在民間長大,豈能受得住深宮那些算計?倒不如帶上四娘,你們是親姐妹,自當守望相助互相倚靠才是啊。
」
其實所謂的世家貴族,和我們這些江湖草莽也沒什麼區別。
大家追名逐利,無非手段不同。
我當武林盟主,靠的雖說是一身好功夫,不服的都被我砍服了,但江湖一應大事小情我也算處理得宜,怎麼可能被沛國公夫人這幾句話忽悠住。
她在高位久了,就學不會低頭看人,總是覺得市井小民都是沒見識的傻子,可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傻子呢?
如果你總是以為身邊之人都是傻子,只有自己聰慧多才,那你最好注意一下,是不是只有你才是真正的傻子。
當然,如果身邊都是吳王世子,我只能說你運氣好。
我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沛國公夫人。
不僅沛國公夫人以為我與太子情分一般,京中不少人都這樣以為。
人人都想占我便宜,可我陳西寧的便宜不是那麼好占的。
讓我吃過虧的人,如今都早登極樂,估計墳頭草比我都高了。
7
被我油鹽不進的樣子氣得不輕,但又畏懼于我剛剛出手的干脆利落,沛國公夫人一路都面色難看,總算是別別扭扭進了宮門。
朱紅大門,端莊肅穆。
我不喜歡帝京,因為它浮華之下帶著腐朽,像是衣著顯貴卻行將就木的老人,再華麗的裝飾也壓不住由內而外透出的死氣。
但周晉安在這里,所以我會來。
正如我與魔教教主死斗,周晉安會不顧生死與我同行。
我們江湖兒女,不講究什麼門當戶對,只講究生死相隨。
生,就是無論何處,只要對方有了難處我一定去幫忙。
死,就是無論何時,只要對方敢背叛我我就把他砍死。
下馬徐行,接引的小太監一臉奸相,帶著我們繞了好幾圈。
染青幾次想說話,都被我按下。
身側,沛國公夫人和習止盈假作不知,慢悠悠跟著轉。
繞過一片牡丹花,前面小路依稀。
習止盈突然面露難色:「女兒想更衣。」
沛國公夫人道:「入席恐怕不雅,現在去吧。」
轉過頭,溫聲道,「三娘在這兒等一會兒,勞煩公公了。」
小太監堆笑:「沛國公夫人客氣,您放心,奴才一定照看好三娘子。」
習止盈咬唇猶豫道:「能不能讓染青姑娘同行,我想著姑娘更熟悉宮中。」
我皮笑肉不笑:「不能,你多大臉啊。」
這幾日習慣了我的言談風格,習止盈已經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真是逆境讓人成長。
沛國公夫人跟習止盈腳步匆匆離開,不知道的還以為習止盈憋不住了呢。
我垂眸,輕笑。
也好,騰出地方讓我接招。
她倆剛消失,遠處水塘又傳來落水聲。
一陣呼救聲中,小太監焦急道:「青統領可會水?救人要緊,今日宮宴出了事實在不祥。」
染青跟我對視一眼,我不著痕跡點頭。
費盡心思把我身邊的人都弄走,太后和明華郡主到底給我準備了什麼厚禮,非要我一個人收?
染青離開后,我面前的小太監才抬起頭,陰惻惻笑起來:
「娘子初次入宮,不懂規矩,這宮里不比外面,人要是死了,尸骨都找不到呢。」
我微微一笑:「是麼?尸骨為什麼會找不到?
「我師妹倒是研究過化尸水,只是這藥雖有用,卻會留下臭水,時間也久,很難沒有痕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