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過你,也放過我自己。」
我說完這句話,便滿目哀怨地松開了手。
「撲通!」
裴子衿掉進了早春的池塘,徹骨冰涼。
一
我復雜地看著被宮人救上來,落湯雞一般的裴子衿,撇了撇嘴,心道,「該!誰讓你拒絕本公主了!」我趾高氣昂地離開,不再管那身后的一片狼藉。
后來,裴子衿因為這次落水在家里躺了近一個月,太醫回復的是風寒入體,若是養不好可是要落下病根的。
切,矯情!
就因為他落水生病,我被父皇禁了一個月的足,還勒令我好好反思,待解禁后去丞相府給裴子衿賠禮道歉去。
我坐在祈云殿的院中,看著那緊閉的大門,覺得嘴里的瓜子一點也不香甜。
他裴子衿身子弱,憑什麼關我的禁閉啊!
就因為他爹是丞相,是朝中的勾股之臣就了不起啊?
我爹還是皇上呢!我驕傲了嗎?!
我叫沐從云,是一名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公主,用太子哥哥的話說,性子活潑煩人,可愛又淘氣。
裴子衿是丞相之子,自幼便做了太子哥哥的伴讀,飽讀詩書,長得也是芝蘭玉樹,人模狗樣的。
據說,他是今年票選京中少女最想嫁的人,第三名。
第二名,是太子哥哥。
至于第一名,不好意思,是我爹……
哎,什麼審美?
我想著自己是個即將及笄的少女,若是不懷春一下總是說不過去的,便勉為其難,屈尊降貴地喜歡裴子衿了。
卻不想,這個男人一點也不給我面子,我辛辛苦苦熬了一個月,扎破了十指才做出來的荷包,竟被他拒收了!
嘴里還說著什麼男女不能私相授受,公主為君他為臣不可逾禮之類的說教,聽得我是一陣的心煩。
可我還是耐著性子,笑眼盈盈,含情脈脈地看著他,和他為了個荷包推搡了起來。
直到他腳下一滑,險些落入池中,我反應迅速地一把抓住他,「裴子衿,我再問你一遍,你收不收!」
「公主,臣不敢逾矩。」
得,下去吧您!
于是他就落水了,生病了,臥床不起了。
我就被斥責了,關禁閉了,還得去道歉呢!
年幼的少女,第一次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這大概就是愛情的苦吧………
我站在裴子衿的臥房門前,探頭看到倚靠在床上,面容精致的公子,心中不禁感嘆,「嘖嘖嘖,美人就是美人,病了也如此好看。」
許是感受到我的目光,他轉過頭來,怔愣了一下,嗓音清冷地開口,「公主怎麼不進來?」
「我怕你傳染給我。」
「……咳……咳……」
你看,多嬌弱。
我站在門口與他遙遙相望,然后開口大聲地說道,「裴子衿,本公主來給你賠不是了。」「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本公主吧!」
他皺著眉看著扯脖子大吼的我,嗤笑一聲,「呵,公主這麼大聲做什麼?臣聽得見。」我撇了撇嘴,恢復了小聲說道,「我當然知道你聽得見,我是怕父皇的人聽不見。」
「………」
「行了,你好好養著吧,身子骨這麼嬌弱,還不如個大姑娘!」我吐槽完心里舒服了許多,隨意地揮了揮手,便要離開,卻又被裴子衿叫住。
「公主,」我轉頭看向他,狹長的眸子中帶著些許意味不明的笑意,「臣這身子是嬌弱,所以恐怕還要再躺些時日。」
「……」
什麼意思?你躺著關我什麼事兒?
我不在意地回宮,想著一會同父皇說一聲,完成任務,我便可以繼續瀟灑自在了。
可是,我人還沒進宮,丞相府的消息就已經傳到父皇的耳朵里。
裴子衿在我走后,又是一病不起,還要再躺一個月。
臥槽………碰瓷?
我又被禁足了!
二
我這次的禁足關的時間有點久,理由是父皇怕我出去后又去找裴子衿的麻煩,他實在是不想再同丞相道歉了。
所以,父皇決定等到裴子衿參加完今年科考,再放我出去撒野。
科考是在初秋,如今才春末啊!
這時間也太他娘的長了吧!
裴子衿!!!!
我揚起頭,四十五度角地望著天空,默默地擦了擦濕潤的眼角,我錯了………我大錯特錯了,再我給一次重新同他道歉的機會吧!
但是……沒用。
再見到裴子衿,是在宮中的瓊琳宴上,此時他不僅僅是丞相之子,更是此次科考御前親賜的探花郎。
切,我以為多大的本事呢,不過是個探花罷了!
看著在人群中一襲白衣,面容俊俏,溫文爾雅,道貌岸然,陰險狡詐的裴子衿,我撇了撇嘴。
招蜂引蝶!
誒?戶部尚書家的李小姐怎麼去了他身旁,羞答答地遞了個什麼東西過去,卻被他拒了……
大理寺卿家的王姑娘,扭著腰肢同他嬌俏地說著什麼,被他打發了……
還有那柳姑娘、趙小姐等等等等,無一例外不是紅著臉去,白著臉回。
如此一來我就放心了,原來不是只有我一個人瞎啊!
許是我的目光太過于明顯,身旁的太子哥哥輕輕地碰了碰我的胳膊,淺笑揶揄道,「吃醋了?」
我像看個傻子似的看向他,「太子哥哥說的什麼胡話?」
「你不是喜歡子衿嗎?」
我還是太年輕,又面皮兒薄,被人戳中了心事,便生生地反駁,「我喜歡他做什麼?狀元郎不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