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后站著一個臉上長著雀斑的小丫頭,正仰著脖子望著我們。
阿公問她。
“你家大人在嗎?”
小丫頭沒出聲,扭頭跑了。
我跟阿公跟在她的后面,門后是一個院子,院中栽了一棵石榴樹,只是現在是冬天,樹枝上光溜溜的。
石榴樹下趴著一只大黑狗,繩子就拴在石榴樹上,一雙狗眼在月光下冒綠光,直勾勾的瞪著我。
我下意識的遠離它,石榴樹比我手臂都細,萬一這狗想咬我,說不定能把樹給掙斷了。
好在這狗只是看著嚇人,性格還挺溫順的,只是盯著我,并沒有出聲狂吠。
我順利的走到亮燈的屋前,阿公在門前等著我。
他笑話我。
“之前說你膽小還不樂意,家里養的狗也怕。”
我正想反駁,屋門開了,一個男人滿是歉意的說道。
“兩位高人,不好意思,不知道是你們來,也沒出門迎接,千萬別怪著。”
我仔細打量著面前這個男人,四十多歲,鬢角已經微微發白,一雙眼睛凹陷的厲害,眼眶四周的黑眼圈跟染了墨似的,臉上寫滿了疲憊。
我和阿公被男人迎進了門,屋里還有三個人,分別是李泉的老婆,女兒和兒子。
李泉給我們挨個介紹,剛剛給我和阿公開門的女孩叫李丫,是姐姐。
男孩叫李望,是弟弟。
這兩孩子體型剛好相反,姐姐瘦瘦弱弱的,胳膊細的跟樹枝似的,弟弟則胖嘟嘟的,不管掐哪里,保準都是軟乎乎的手感。
【第37章 重男輕女】
客套了兩句,阿公問李泉。
“你現在什麼癥狀?”
李泉嘆了口氣,滿臉的疲憊和痛苦。
“睡不著覺,一閉眼就夢到爹娘在哭。
”
阿公解釋道。
“這是老兩口給你托夢呢,你沒問他們有什麼執念未了嗎?”
李泉激動道。
“問了啊!可爹娘只是哭,不管我怎麼問,他們只有一句話,說他們走不了。”
阿公有些疑惑。
“老兩口生前身體怎麼樣,有沒有患癡呆一類的疾病?”
李泉搖頭。
“沒有,我爹娘身體可好了,否則我也不會把兩個孩子都留給他們照看,鄰里鄰外的都說,要不是這場意外,我爹娘肯定能活到八十歲。”
李泉向阿公哀求道。
“我聽說您是安德做法事做的最好的高人,求求您快點把我爹娘送走吧,我真的快被折磨瘋了……規矩我懂,事成之后五萬塊錢的香火錢,我立馬結清。”
我很是驚訝,一場法事五萬塊,這可比殯儀館的工資多多了。
阿公安慰道。
“法事要天亮才能辦,你再撐上一夜。”
李泉激動點頭。
“好!我聽高人的!”
正聊著,李泉的兒子李望忽然鬧了起來。
“媽媽我餓!”
李泉的老婆柔聲安撫。
“先吃點零食墊一墊,咱一會兒就吃飯。”
說完她扭頭看向自己的女兒李丫,臉上的表情變得特別兇。
“愣著干嘛呢!沒聽到弟弟說餓了嗎?還不快點去做飯!”
李泉也催促道。
“兩位高人肯定也沒吃飯呢,你多做兩道菜。”
李丫滿臉不情愿的跑去廚房,很快就傳來了切菜的聲音。
李望吃了兩口零食,又鬧了起來。
“零食不好吃,媽媽,我餓,我要吃飯!”
李泉的老婆哄不住鬧騰的兒子,氣沖沖的跑進廚房。
“動作快點!切個土豆絲都這麼慢,生你有什麼用!”
切菜的聲音停了一下,但很快又響了起來,速度加快了許多。
姐姐被罵,罪魁禍首的弟弟卻扒著廚房的門偷笑,我懷疑他是故意的。
我算看出來了,這個家庭重男輕女的思想非常嚴重。
二十分鐘后,桌子上擺滿了菜,別看小女孩年紀不大,廚藝卻非常好,土豆絲切的又細又均勻。
李泉給我和阿公倒上了酒,客氣的說道。
“兩位高人,我這窮鄉僻壤的趕不上城里,咱將就著吃,等做完法事,我請二位去城里下館子。”
阿公與李泉碰了杯,見我遲遲不舉杯,打趣道。
“你不會有心理陰影了吧?”
我不想理他,悶頭吃菜。
“媽媽,我要吃雞腿!”
小胖子李望盯著桌子上的扒雞,他個子矮手短,自己夠不著。
李泉的老婆把雞腿撕下,夾到李望碗里,寵溺的說道。
“快吃吧,這兩天家里鬧騰,看把兒子瘦的,還有一只雞腿,也是你的。”
李望吃的滿口流油,臉上的肉一顫一顫的,我真想吐槽一句,這孩子要是再胖些,都能滾著走了。
李泉和阿公聊天,他老婆和兒子聊天,只剩李丫一人,默默的吃飯。
她雖然年長弟弟幾歲,但個子也不高,把筷子伸長也夠不著桌子上的扒雞,她看了看自己的媽媽,眼神閃躲,又看了看自己的爸爸,欲言又止。
我很是可憐她,兩只雞腿沒有自己的也就罷了,想吃口肉都不敢開口。
我二話不說,把另一只雞腿撕了下來,夾到了李丫的碗里。
“多吃點,看孩子瘦的。”
我語氣有些重,擺明了是給李丫鳴不平,李泉夫妻兩人臉色都很尷尬,不過他們求著我辦事,也不敢說些什麼。
李望不樂意了,大鬧了起來。
“那是我的雞腿,我的雞腿!”
他把手中的碗筷一扔,伸手就要去姐姐碗里搶。
我面色不善的瞪了他一眼,李望被我嚇得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被媽媽抱去了其他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