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初在沙發上又坐了會兒,便開始將購物成果一一拿出來檢閱。
席域再進來時,便看見自己妻子坐在一堆商品里的場景。南初沖他招手,興奮之下連剛學會的稱呼都忘了。不管是“鏡子”里還是在商場里,她都聽見,妻子似乎是叫丈夫“老公”的。
“郎君,你來看。”
她低著頭,渾然沒見席域面色若有所思。
席域走到她面前,她開開心心地拿起一副袖扣來獻寶,“好看嗎?”袖扣閃著泠泠光澤,在她白凈掌心里躺著。
在南初的期待里,席域點了點頭。
她開心,“我幫你買了雙鞋,我們試一下好不好?”她拿著鞋蹲下身子來,面前是席域的西褲,便又仰起臉來,散著的長發順勢垂在身后,唇角笑意溫柔。
撲通、撲通、撲通……
辦公室里沒有聲音,南初安靜地等待回答。他右手緩緩撫上心臟,那里似乎有東西要突破軀體。
從來沒有人這樣問過他,從來沒有人。沒有人會記得給他送飯,沒有人會自發替他購置東西。他母親走得早,名義上的三房,其實只有他一個人。
他年幼時曾經對這些有過期待。后來才明白,期待如彩虹,轉瞬成空。
南初仰視他,脖子有點酸,不由一動。
下一瞬,人已經被從地上撈了起來放在沙發上。尚且未明白發生什麼事時,席域已經欺身上來,深深地吻了下去。
她意料之外的青澀,他便盡情掠奪。
兩人氣息交纏著,她身上有淡淡的檀香味道。
辦公室里有淋浴間。
南初在里面待了許久,整張臉都被熱氣逼得通紅。在她清醒狀態下,事情就這麼發生了。
她拍拍自己的臉,換上了替席域買的襯衣來。
她的衣服已經皺得不成樣子。
好在現在是秋夜,她披上席域的西裝外套,由專用電梯直接下到地下車庫,做賊一樣地鉆進副駕。
席域看出她的羞赧來,21樓的所有員工提前下班,甚至還當了她的專職司機,親自開車回家。
汽車行駛在公路上,兩側的車流緩緩向后掠過。
路燈不時在男人臉上投下陰影,半張臉隱在暗里,輪廓卻更加的清晰。鬼使神差的,南初伸出手來摸一摸席域鼻梁。
冬至這天,南初隨著席域回了老宅一趟。
席域的父親已經年過七十,大房二子一女,二房二女一子,三房只席域自己。七個孩子除了大房的席然和二房的席婕以外,全部成了家。
兒子兒媳、女兒女婿,再加上誕育未久的第三代,濟濟一堂,人多得很。
廚房里按照席域父親這些年的習慣,煮了各式的餃子。他由二房妻子陪著,親自給每個孩子夾了一個。
人老了,心也便軟多了。
南初緊挨著丈夫,位置坐得靠前,端起碗來接過餃子,“謝謝爸。”他身后的二太太順嘴說道,“我們倒是好久沒見你了,還以為你同席域吵架了。”
錢都分完了,二太太雖沒爭過席域,但有習慣性地刺一句。打大太太去世,她一家獨大慣了,說話從來隨意。
南初瞧席域一眼,“可不是,席域氣性好大,讓我央了好久。要不是趕上了冬日,怕他這氣能生到明年去。我也長了教訓,從此不敢惹他生氣。”
二太太摸了摸手上鐲子,不言語了。
南初姿態這麼低,這話便不好接了。
吃飯間不知是誰先提起了娛樂圈的一樁軼事,眾人大笑間,大房的席森悠悠開口,“聽說星華要與東瀛X會社達成了戰略合作?”
星華是席氏掌握的一家跨國娛樂公司。一時間,眾人都望向席域。
他抬眼,“聽誰說?”
席森笑嘻嘻的,“上次的酒會上,聽兩個朋友說起。”席森話鋒一轉,看向二房席婕,“小妹既然想進娛樂圈,還不如簽到自家公司里,還能讓三哥把把關。”
十九歲的席婕蠢蠢欲動,她看向父親,仗著一向得寵,“爸——”
原本勢同水火的大房二房現在倒是一團和氣。
席域冷冷打斷,“不行。”
他放下筷子來,“星華我有大用,你不符合星華的選人標準。”
席婕不開心,“什麼嘛,你們最近簽的那個那幾個,長得也就一般啊。”她繼承了父母的優秀基因,年紀雖小,長得卻漂亮。
從小被人捧慣了,誰也不放在眼里。席域語氣平淡,一副敘事口吻,“最一般的就是出身,沒有姓‘席’的運氣。”
大房席裁適時出聲打圓場,“星華這段時間發展勢頭不錯,我記得小妹之前拍的vlog數據也不錯?不如給個機會,讓她去試一試。”
二太太笑意吟吟地望了過來。
席域面色微沉,“不行。”
席婕惱了,“不行不行,三哥你有意思嗎?我只是說去星華,又不是要進席氏!‘未登天子位,先置殺人刀!’”
她話音剛落,“砰”的一聲,南初的筷子已經隔空摔過來,濺起面前的湯湯水水來。
廳里響著南初的質問。
她站起身來,話卻是朝著二太太說的。“你三哥說你不行,自然有不行的道理。
當著爸的面,你三哥是給你留臉面,也是為了不讓爸生氣。
一直沉默著刷手機的席然忽然發出一聲嗤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