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靜眨了下眼。
「好。」
我興致勃勃拿出手機點單。
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麼,就這家點了幾樣,那家點了幾樣,折騰好半天終于下了單,一抬頭,見他安安靜靜坐在一旁,連手機也沒看。
明明一張毫無表情的霸總臉,竟讓我莫名覺得……有些乖。
蘭助理敲門進來,將兩杯鮮榨橙汁放在桌上。
「謝謝。」我點點頭。
她睨了我一眼,沒說話,直接往外走。
煜城突然出聲:「蘭助理。」
她轉身,抬起一雙水霧雙眸看著煜城,似含著委屈和倔強。
「你當我助理多久了?」
她抿了抿嘴,揚起頭:「從您進公司第一天起,到這個月底整整三年。」
「明天開始,你去行政部任職。」不帶余地的口吻。
蘭助理愣住,失聲問:「為什麼?」
煜城微微蹙眉,但還是回答了。
「我要結婚了,女性助理都會換掉。」
蘭助理臉色發白,愣愣地站在那里好一會兒,最后艱澀地吐出幾個字:「明白了。」
我望著她出門的背影:「你助理沒事吧?」
煜城將橙汁遞給我,淡聲說:「錢給得夠,什麼事都沒事。」
他動作很體貼,話語和表情卻冷酷又漠然。
有種撕裂的反差感。
剛竟覺得他乖……我晃了晃腦袋。
喝了口橙汁,眼神一亮。
「這是什麼橙子?又香又甜。」
他微不可察勾了下唇角。
「這個品種是我特意包了贛南一個山頭,找人專門培植的,每年產量不多,你……愛喝?」
「愛喝。」我點頭,「以后就算為了喝你這兒的橙汁,也得常來。」
「好,你隨時來。」
他說這話時,眼睛亮極了。
兩個秘書將幾個五顏六色的外賣袋拎進來時,滿臉不可思議,聽煜城吩咐讓把這些外賣擺在那張名貴的紅木辦公桌上時,更是瞳孔震動。
總之那天,我和煜城在他堪稱藝術品的辦公室中,對著一堆廉價的外賣盒大快朵頤。
我吃得格外盡興。
上一世最后兩年,我深陷肖逸的感情泥沼中疲憊不堪,喪失了許多生活樂趣和熱情。
而現在,我的人生有了重啟的機會。
我無比確信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可以完全信任和依賴。
這種人生的幸福感和被守護感,甚至讓我眼眶隱隱發熱。
煜城坐在我對面,吃得慢條斯理,但很投入。
仿佛,他品嘗的不是食物,而是這短暫的一分一秒。
就連外賣盒的油緩緩滲入紅木肌理,他也沒多費一個眼神。
我彎起笑眼,對煜城說:
「我這段時間天天來吃飯,好不好?」
他抬眸與我對視。
「好。」
8
接下來一個月,我隔三差五來找煜城。
不管我有沒有提前和他打招呼,他總在。
辦公室落地窗前,多了一張精致的雙人餐桌。
我和他相向而坐,有時邊吃邊說話。
慢慢地,我們熟悉了起來,他的話也多了些。
我以為他木訥,不善言辭。
但其實恰恰相反。
他回答我的問題,總是一針見血,視角獨到。
有人打電話請示,他下達命令果斷堅決,明快利落。
聽別人說話時,他會微微將嘴唇抿成直線,長睫時不時輕眨一下,看上去沉靜又專注。
我是個顏控,越來越喜歡盯著他的臉看。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偷偷的。
直到有一次,我正一眨不眨盯著他打電話,明明是很嚴肅的內容,他的唇角卻隱隱揚起。
才猛然意識到,他知道我在看他。
我羞紅了臉。
抬起頭來時,又撞進一雙明亮熾熱的雙眸。
煜城處理工作并不避諱我,經過一個月相處,我得出結論:他的死,非人為。
公司上下對他心悅誠服,畢恭畢敬。
曾經的對手被他治得服服帖帖。
煜夫人和他幾個同父異母的兄弟,早被趕到北歐一個不知名的小國家。
沒有黑暗潛伏。
沒有復仇歸來。
他是他世界的絕對王者。
排除這些外在因素,就剩身體原因了。
于是,我借口要做婚前體檢,拉著他到了醫院,準備給他做個全身檢查。
在 B 超室外等煜城時,我意外撞見了肖逸。
我先看到的他。
他一個人坐在角落里,眉頭輕鎖,眼神有些空洞。
暗道了聲晦氣,我轉身準備走開。
他抬起頭來,視線跟我對個正著。
「慕楠!」他倏地起身,神情閃過一絲慌亂,「你在這干什麼?」
「醫院是你家開的?我不能來?」我冷冷地說。
肖逸靜了兩秒,很快恢復了一貫的清冷模樣。
「這一個月,你鬧夠了嗎?」
我皺眉:「鬧?誰在鬧?」
他不悅地看著我:
「你拉黑了我,去你家找你也總說不在。
「楠楠,耍性子也要有個限度,你再這麼鬧下去,我們……也許就真完了。」
我笑出聲:「肖逸,我們不是早完了嗎?要不要我提醒下你,一個月前,我們就分手了。」
他盯著我看了一會,不知為什麼,聲音忽而軟了下去:
「楠楠,我想過了,上次我也有不對,沒有顧忌你的感受,我去你家其實也是想道歉。
「文婉正在里面檢查,楠楠,我現在很累。」
他此刻的神色有些復雜,疲憊,脆弱,又似乎帶著一絲茫然。
我心一動。
肖逸現在改口叫「文婉」了,難道他們已經……
「江文婉什麼病?」
我皺眉問。
他目光微閃,表情霎時有些不自然:「感冒。